院子里都是庄户,游姜不好直接抱着夏清风冲出去,便躲进自己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
夏清风大睁着双眼,嘴唇直哆嗦:“我的脸……”
游姜柔声安慰:“别怕,会好的。”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头放到枕头上,还没放稳,草儿冲了进来。
游姜护她在身后,厉色道:“萱草,不要太过分了!”
游萱草咄咄逼人:“我过分还是你过分?他可是游天阁叛徒,几百兄弟姐妹因她而死,还有师父师娘,难道你都忘了?”
游姜喉结抽动:“叛徒另有其人。”
游萱草强硬的推开他:“别自欺欺人了,这些日子我看的清清楚楚,她和唐狗狼狈为奸!”
游姜趔趄两步,肩膀抵住墙壁,心有余力不足,吃力道:“我也看的清清楚楚,她的所作所为,皆是善举。”
夏清风忍受着面部和肩胛骨的剧痛,眼睁睁的看着草儿自袖口抽出一根银针,诡谲冷笑:“哥,你就别为她狡辩了,她刚才已经亲口承认,且让我给她也缝个小人儿,”瞥向她,细眉微挑,“是吗?”
夏清风悚然,游姜和草儿是兄妹,这是她未曾想过的。
这兄妹俩里应外合,将她算计的好惨。
“你说话呀?”游萱草阴柔的催道,“往常就数你话最多,今儿怎么哑巴了?”
“哑巴”两个字在她脑子里迸发,草儿为了报复唐三度,不惜扮作哑巴丑女,在府里俯首听命那么长时间,可见多恨毁灭游天阁的刽子手。
现在她认定自己是叛徒,必然把积压心底的仇恨全都发泄出来。
夏清风可以想象到自己会死的多惨,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认罪只会备受折磨。
她牵起嘴角:“我不是。”
“不是?哈哈哈!”游萱草狂笑道,“倘若你就那么乖乖的认了,我还有点怀疑,毕竟,哪个做贼的肯说自己是贼?”说着,捻动银针,欲往她心窝刺去。
游姜抢上前来阻拦,掐住游萱草的手腕,拧掉银针,呵斥道:“你冷静点!”
游萱草哪肯听他说?兄妹俩激烈的打了起来。
夏清风趁机挨下床,想逃走,听得游姜一声惨叫,她猛地刹住脚。
“快逃,不要管我!”游姜喘吁吁的叫。
他抱住游萱草的腿,双目发红。
夏清风狐疑的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来不及了快走!”游姜催促她。
游萱草挣扎着,没有用力踢他,或许出于兄妹情分才手下留情。
夏清风狠下心来,跌跌撞撞的朝外走。
游萱草大喝一声:“捉拿叛徒!”
院子里的庄户瞬间涌至夏清风面前,大概被她的血腥模样吓到,目光异样。
彼时,游姜不知怎么制服了游萱草,三两步走出来,对众庄户道:“你们且去忙,这里不需要帮忙。”
张嫂讶然:“刚才我恍惚听见草姑的声音,让抓叛徒。”
老张捏紧拳头:“这个怪物应该就是叛徒了!”
夏清风不自觉的低下头,往游姜身后躲藏。
游姜微微一笑:“你们听错了。”
众人莫名其妙的打量夏清风,游姜脸色不好,他们不便多问,正转身往外走,只听一道坚毅的女子声音响起:“那个怪物就是当初背叛游天阁之人,伙计们,莫非你们想放过她!”
众人恍然,愤恨的瞪向夏清风。
游姜几乎以一种气恼的眼神逼问着缓缓走进来的小溪。
小溪回以探寻和挑衅的目光:“怎么了姐夫,难道你忘了我姐姐的在天之灵?”
游姜反驳:“她是无辜的!”
小溪笑靥明媚:“且不说她是不是当初背叛游天阁的逆贼,单说她与我们歃血为盟之后,仍然帮着唐三度那个狗贼,足以说明她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这番话,游姜无言以对,甚至,因为袒护夏清风而被草木轩弟子无视。
他凶狠的抓住小溪的衣领,目眦欲裂。
“姐夫,你这样看着我,我好怕呀~”小溪蹙眉苦笑。
游姜实在无法看着夏清风被乱刀砍死,怒极之下,他抽剑出鞘,架在小溪的脖子上:“告诉他们夏清风不是叛徒!”
小溪措手不及,心痛而害怕,睥睨着他:“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不惜伤害我!游姜,你对不起我姐姐,你这个伪君子!”
剑锋加重,小溪狂喊:“住手,快住手!我认错人了,夏清风不是叛徒,叛徒另有其人!”
夏清风躲进密室的刹那,敲击面缸底盖的声响立即停止,她松口气,无力的伏在鸽子笼旁。
底盖被她从里面扣住,只要游姜不吹口哨唤鸽子,应该除了她没人能打开。
之前被嗜咬时,她亲眼看见这些鸽子从笼子里飞出去,盘旋几遭,用喙啄开板扣。
密室里火光熠熠,她满手黏糊糊的血,脸好疼啊。
低头瞅瞅被啃的稀巴烂的衣服,肩胛处露出血口,斯斯痛吟从她唇间溢出。
幽暗的墙角闪过一道亮光,令她不寒而栗,破口叫道:“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再来咬我试试!”摸索一回,身上没带任何利器,只好脱下一只鞋子做恐吓对方的工具。
良久,猫没有走过来,仍然老实的待在墙角,爪子底下按着什么东西。
夏清风跃跃欲试的走过去,一手举着鞋子,蹑手蹑脚,狼狈不堪,却目光炯炯。
待她走近,猫还是老实的待在那儿,爪子底下按着的东西是个小布偶,好像在守护主人的东西。
夏清风在它身上看到小黑的影子,不由得放松戒备,但一想到脸庞被它啃了七八口的痛楚,就不禁胆寒,戒心十足。
末了,她瞄准那只猫,猛地丢出鞋子,正好砸中,听得一声怪叫,猫跃身蹿走。
夏清风迅速捡起布偶,掸掸上面的泥,扯住布偶外套的一角,仔细读上面的绣字:“唐启,子鼠年六月十五。”
“五”字底下的横尚未绣出头,夏清风想起草儿的话:“等我绣完唐三度的八字,命可休矣!”
差一点点就绣完了!
夏清风胆寒发竖,疑惑道:“唐三度的生辰不是六月十四吗?怎么会是十五?”莫不是她绣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