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风听的入神,指头放在唇齿间啮咬,唐逸继续平和温润的说:“他不单要给殿下施灾,必要的时候,还会帮他渡过难关。”
可不是吗,那次和姜一道赌了全部家当,万一输了,难免落个睡大街并从此无家可归的下场。
正说着,密室顶部传来惊喜的声音:“姐夫,你醒了!”
“怎么是你?”
“我救了你呀!你昨天晚上被夏清风拖入丛林喂老虎,是我不辞辛苦的将你拖回来。”
夏清风义愤填膺:“这个小溪太过分了,我明明想救他!”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想想怎么出去吧。”
“这就是个石棺材,还能怎么出去!”
“……”
“从这里面叫人,外面一点听不见,否则游大哥听到我的解释,应该不会如此绝情。”
只听游姜和小溪来来往往说话,夏清风探手摸摸身旁,没有唐逸,没来得及问,手被轻轻的握住:“我在这儿。”
夏清风松口气:“这么黑,你怎么看到我的?”
唐逸道:“靠气味。”
“啊?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很难闻的气味!”
“不是,”唐逸温润而笑的语气,“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特殊的体味,只是非常清淡,我对味道比较敏感罢了。”
夏清风喜道:“那你说说,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唐逸略一思索:“一种飘忽不定的,尘香。”
夏清风大失所望:“怎么不干脆说泥土味儿!”这一夜不知道跌了多少次,肯定沾了不少泥巴在身上。
唐逸嗤嗤一笑,继而道:“我给你的外套在哪儿?拿给我,我要用它做个试验。”
外套早不在肩头,两个人往地上摸索一阵,摸到一件衣服。
“你用这个试验什么?”黑暗中,夏清风看不清他在做什么,隐隐有衣料的摩擦声。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唐逸的声音自信丰满。
小溪和游姜在屋子里僵持着。
再也没有比接受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的帮助更让人痛苦的了,何况那个女人还是还是亡妻的妹妹。
在游姜看来,和小溪待在一起的模式不过三种,一种是严格保持上下级关系,只有公没有私,而现在这种境地,显然不可能遵循那种模式;模式二,一个表白,一个拒绝,然后一个赌气就走,一个边生闷气边化解内心尴尬,举步不前;模式三,接受她的爱慕,双方友好,甜蜜感日渐增进。
游姜最想要的是第一种模式,之前就是因为小溪擅自破坏了那种相处模式,导致离家出走半个月。
而第二种,对于现在的他有害无利,假死药的效力尚未挥发殆尽,最生不得气,小溪走了,他会自顾不暇。
第三种,对他最有利,却是他最不想要的。
“小溪,你是个好姑娘,”他歪在躺椅上,眼睛半阖,“谢谢你!”
小溪在收拾行李包袱,回头柔声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游姜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说吧,何必那么正经。”
“我从未背叛过你姐姐,从未。”
小溪折衣服的手停了下来,凝神听着。
游姜目光空洞而忧郁,望着不知何处,缓缓道:“我没有为了救夏清风而偷解药,那是爹逼我的,他根本没想害死唐启,反而要帮他化险为夷,帮他造劫,渡劫。
解药是他逼我送过去的,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就算我们所有人齐心协力,也杀不了唐启。
所以干脆退出,免得时刻面对一个明明可以手到擒来却不能动他一根汗毛的局面。
草姑不听劝,硬是阴谋害他,我没法子,才带着夏清风离开。
不为别的,只为通过她找到夏致,那个十恶不赦的叛徒。”
后面的事不用说,小溪也知道了,因为她一直暗暗的观察着游姜的行踪。
游姜说这些,不外乎想提醒她,他没有背叛过小桐,她就不能食言,要一直尊他为姐夫,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
小溪早有觉察,嫣然一笑,一副恭敬之姿:“姐夫,从前小溪多有僭越,还请姐夫不计前嫌,让小溪照顾你。”
游姜没看到料想中的怨愤,却见一副娴静温婉,大感稀奇,喃喃道:“你……”
“姐夫不嫌弃的话,可否把小溪当做亲妹妹一般对待?”
“这……”
“姐夫放心,小溪离开的那些日子,想明白了许多事,在意一个人,干嘛非要郎情妾意才罢休呢?哥哥妹妹不也挺好的?只要能时时见面,共度春秋,哪怕是个婢女,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游姜大惊,小溪从未如此通情达理:“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小溪继续收拾衣服,他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溪道:“昨天我见了摩云道长,他让我们离开此地,说草姐姐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还有说什么别的不曾?”
“他说,唐启的生死,跟我们没关系,他会一手掌握,我们不要再寻愁觅恨。他还说,唐启的宿命,是先太祖皇帝托付给他的一项重任……”
“好了别说了。”
“我们走吧,街上雇辆马车。”
“那是什么东西?”
小溪顺着游姜指的方向看,竟是面缸沿落的一块溶铁,不等她煞费苦心编排用什么理由回答,脚下的土地忽然震动起来,屋子里的家具“咣咣”颤动,剧烈的震感透过脚底传入四肢,让人感到麻木。
震感持续没多长时间,周围恢复宁静,小溪心知是密室里的两个人搞鬼。
机关都被她毁了,他们不可能出的去!
那这剧烈的震动是怎么回事?
突然,游姜低喝一声:“你怎么把密室入口焊死了?”
小溪绷紧了心弦,转过身,见游姜正手按缸沿,俯瞰面缸的底部,满目惊疑。
她露出安逸的笑容:“人都走了,当然要封死密室,免得遭到破坏。”
游姜道:“草木轩不复存在,密室也没用了,就算官府前来查封,我们也无权阻挡。”
“可我就是舍不得它被破坏呀!”小溪辩驳,“我们走这个地方住了那么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舍不得,也不愿意它们被别人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