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惊讶道:“你说二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摔碎了很多东西?”
丫鬟点了点头,“二小姐向来对人客气,这次想来也是气急,这也怪不得二小姐,实在是......二小姐还说这个家她是呆不下去了。”
赵妈妈回到屋子里将话说给何老夫人听,何老夫人不悦道:“这像什么话!一个嫡女没有容人之量,今后嫁人如何能掌好中馈?二姐儿与方二少爷虽然订过婚,但只要一天没有成亲,就做不得数,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她还想不明白?这般发脾气摔东西,若是被外人知晓,还以为她善妒,心胸狭窄,以后还有谁敢来说亲事?”
赵妈妈附和道:“老夫人说的是,二小姐这般的确是有失体统,不顾大局。”
何老夫人说道:“二姐儿也就罢了,若是有个什么闲言碎语,对四姐儿嫁人始终不好,以后在方家更是无法立足。”
赵妈妈点点头,“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何老夫人看向她道:“你说。”
赵妈妈这才说道:“要不将二小姐送去陶家,等四小姐嫁了人再把二小姐接回来。”姚姨娘如今被抬为平妻,今后必定是姚姨娘掌管中馈,还好她之前一直帮衬着姚姨娘,下个月四小姐就要出嫁,旁的她做不了主,将二小姐送走,以免碍了姚姨娘和四小姐的眼,她还是能劝动何老夫人的。
何老夫人笑着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
微微风吹着,陶氏站在米铺门前,望着湛蓝的天空,心情甚好。
陶思源大步走了出来,看见门外的陶氏,嘻嘻笑道:“姑母,表妹过来还有一阵子,您就这么站着,该多累啊,进屋坐着等不也一样,我让伙计泡碗茶给您。”
陶氏脸上带着笑,“不累,我得在这儿等着。”她得在这儿等着,这一天她等了好久,已经快等不急了。
自从昨晚收到莲香传来的消息,就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她与采薇分开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过来了,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嫁进何家,采薇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纠缠,采薇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陶氏眼中泛起盈盈泪光,自己这个可怜的女儿,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些,她旁的什么也不求,只盼着采薇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心中不要有恨。
陶氏擦了擦眼角,抬眸就看见街头拐角处一辆马车行了过来。
陶氏一眼就认出那是何家的马车。
马车停在米铺门前,何采薇走下马车,看见门口的陶氏,眼睛里溢出了笑意,嘴角毫无保留的扬了起来。
陶氏抹着眼泪,连连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车夫帮忙将几个箱笼搬下车,方妈妈给了车夫一些银钱,车夫高兴的驾着马车离开。
何采薇这才一头扎进陶氏的怀里,哽咽着声音道:“母亲,我来了,我再也不要离开您。”
陶氏拍着何采薇的肩头,轻轻宽慰道:“好,不离开,不离开。”
陶思源笑呵呵道:“快进后院去,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旁人瞧见还不得笑话你。”
陶氏紧紧牵着何采薇的手走进后院的屋子,一起坐在软塌上,下人端来何采薇最喜欢的芙蓉糕。何采薇的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陶氏心疼的紧,这孩子一个人在何家,这一路走来该是多么不容易啊。都怪她这个做母亲的没用,对付不了何蔚礼,让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
何采薇从箱笼里拿出一个物件,“母亲,这是青花宝相轮花纹绶带耳葫芦扁瓶,我拿回来了。”
陶氏见到这个扁瓶,喜出望外,“这不是你外祖母的......”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都是她没用,当初为了采薇,什么都不敢提,什么也不敢要。
“母亲,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何采薇目光里透着一股子坚定。
陶氏点了点头,“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陶思源笑道:“姑母,对面的汤三少爷约我今晚去醉仙楼。”
陶明秋和太太关氏去了汝州收账,这个家暂时是由陶氏做主。陶思源想出门赴约,得陶氏点头答应。
陶氏道:“你去吧,晚上不要忘记时辰。”
陶思源嘻嘻笑道:“不会,姑母放心就是。”说完就一溜烟跑走了。
陶氏回过头对何采薇道:“你这个表哥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你舅母没有哪一天不操心。”
何采薇却是笑道:“陶家不似那些书香门第、官宦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约束,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简简单单地,没有算计。”书香门第看不上商贾之家,可何采薇却不认为商贾出身的人就要比书香门第、官宦子弟低人一等,反而觉得商贾凭的是利益买卖,关系更为简单。
陶氏叹口气道:“以后都不要想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何采薇笑着答应,过去的就让过去吧,人始终要向前看的。
陶氏道:“三房的人今个儿来过,送了不少的农菜过来,我瞧着鹏哥儿长高了不少,佩玉也出落的愈发好看了。”
这些年何家三房的人经常送些农家菜过来,从来没有将她当作过外人。
何采薇笑道:“我听方妈妈提起过,大用叔常常将家里吃不完的米卖给米铺,每次过来都会带几大箩筐蔬菜,米钱也卖不了多少,方妈妈还笑着说这么做还不得亏本,大用叔却说不打紧,反正家里的菜也吃不完,扔掉了怪可惜的。”
陶氏点点头道:“你大用叔和大才叔都是老实人,心地好,随了孙姨娘的性子,孙姨娘是个好人,从前我见过,当初何家大房艰难的时候,孙姨娘出了不少力,可是后来大房日子好过了,却没有念着三房的好,所以说人呢,本性是很重要的。”
不过本性这东西又有谁能看的明白,当初父亲不也是看走了眼,以为何蔚礼虽然知书达礼,却不似旁的读书人那般迂腐,没想到何蔚礼的心思竟然如此深沉,每走一步都是在他的算计当中,都说商贾精明,可陶氏米铺却是将买卖放在明面上,敞开门做生意,从来不曾算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