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陶氏摇了摇头,“就算有,那又如何,你大才叔和曾婶婶也回不来了,那人当真是心狠。”陶氏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儒雅清瘦的身影,似从画中走来,她从来没想过这么一个人,竟是如此歹毒心肠。
她已经设计好一切,她与何蔚礼约在醉香楼碰面,在厢房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她便下手杀了他。
“那人不是轻易就能骗过去的,我已经与何家断了关系,这个时候您再找去,那人必定会有所防备。”
“我在信中已然写明,只要能为你寻个好婆家,我就将米铺让出来做嫁妆,他只会以为我想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不会有所猜疑,到时那人死了,我就出面认罪,这都是我一人行为,与陶家无关。”陶氏的目光中露出一抹坚定,何大才和何曾氏的命,就用她的命和何蔚礼的命来抵。
何采薇心里清楚陶氏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但她却不能看着自己的母亲去送死。何采薇“扑通”一声忽然跪在地上。
“母亲若要报仇,就先杀了我。”何采薇抬起脸怔怔看着陶氏,外面的风带着雨吹在了她的脸上,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陶氏红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泪水忍不住掉落下来。
为什么!
这世上她最恨的人是自己最疼的人的父亲。
如果她杀了那人,采薇今后要如何抬的起头来。
心中一旦有了犹豫,就再也狠不下心了。
油纸伞歪倒在雨水中,陶氏垂下手,一把短刀从袖口中滑了出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刀面的冷光如同雪光般寒气逼人。看着那把落入雨水中的短刀,何采薇心头终于松下一口气,若是她没有察觉出来,这后果她不敢想象。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
雨越下越大,何老夫人却是无意歇下,让赵妈妈吩咐厨房做了银耳桂花粥送去书房,没多一会儿,下人便进屋禀话:“二老爷过来了。”
何老夫人点点头,又吩咐厨房那边端几盘点心过来。
何蔚礼坐下后,对何老夫人道:“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没歇下?”
何老夫人试探着问:“听说那陶氏送了信过来......”
何蔚礼回道:“是关于二姐儿的婚事。”
“她已经不是我们何家的人,陶氏还有什么脸面跟我们提她的婚事。”何老夫人眉头皱了起来,这陶家还要纠缠他们到什么时候,还嫌害的他们不够惨?
何蔚礼却是沉下了眼,如今何家大房与三房势成水火,陶氏这个时候约他出去,必定是有什么算计,可当他提前做好了防备,如约而至,陶氏却是没有赴约。
“你答应了陶氏什么?”何老夫人忙问,蔚礼向来心软,若是陶氏哭诉一番,蔚礼说不定就依着陶氏了。
何蔚礼眼眸暗沉,“她没有来。”
“没有来?”何老夫人松下一口气,那贱人还是有自知之明,如今再做纠缠不过是给自己难堪罢了,想要二姐儿嫁个好人家,就让她自个儿想法子去。
何老夫人笑着道:“三房的事终于是解决了,你也不要过分自责,那些乡下人胃口太大,不知满足,你对他们再好,也得不到他们一个好字,接下来你就放宽心,外面的闲言碎语不必理会,日子长了,谁还会记得,况且是三房偏帮反贼,没有牵连我们已是万幸。”
何蔚礼道:“母亲不必忧心,儿子晓得。”又闲话了几句,他便起身回书房。
书房里点着一盏油灯,外面的雨依旧哗哗的下着。
何蔚礼坐在书案前,闭上了眼睛。这些天他为了对付三房着实有些疲惫,不过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三房不敢再找来,而陶家也没闹出什么动静,他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这时旁边的窗户忽然“吱呀”一声响,一个黑影出现在书案前。
“阿闵。”何蔚礼睁开眼,惊讶的喊了一声,然后起身走过去。
“老爷......”阿闵神情有些激动,说话时嘴唇颤抖着,“阿闵回来了。”
何蔚礼眼中泛起泪光,“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我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寻也寻不到。”
阿闵鼻子有些发酸,声音带着丝沙哑,“小的哪里都没有去,这些天一直被关在城外的一处破院里,我几次想要逃出去,但那处院子被守的如同铁笼一般,那些人功夫也远高于我之上,我只能伺机而动。”
“那你如今又是如何逃出来的?”何蔚礼顿时心生警惕,阿闵的确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这般消无声息潜进他的书房,可如阿闵所说,那院子被人看管起来,滴水不漏,阿闵又是如何能逃出来。
阿闵也觉得很奇怪,守的密不透风的破院突然人就撤走了,他试探了几次才从院中离开,以防有诈,他并没有急的回何府,这几日都在城中躲藏。
可抓他的那些人并没有跟着他,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这才趁着今晚大雨回到何府。
阿闵神情中露出疑惑,“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那些人就放我走了,或许是从我嘴中问不出什么来,留着我也没用处,就放了我。”
留着没用处,何不一刀杀了。
何蔚礼心中冷然,面上却是神色焦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就伸手去抓阿闵的手臂,将衣袖掀开。
阿闵赶紧道:“老爷,我没事,你看,我没有受伤。”那些人抓了他之后就将他关了起来,除了每天有人来问他一些话,并未对他用刑,一日三餐都准时送来,他吃了饭就睡觉,睡醒了又该吃饭了,这些天他长胖了不少。
何蔚礼看着阿闵结实的手臂,眼眸沉了沉,还想欺骗他!没有严刑逼供,还将人完好无损的放回来,说出去会有谁信?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阿闵已经背叛他,这次回来怕是要对他不利。
“没事就好,以后凡事都要小心。”何蔚礼顿了一顿,问道,“你可知道抓你的人所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