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嫁进方家，那么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

别想着再回头寻周家。

张妈妈应声而去，元氏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老夫人那儿又有了出风头的机会，看那万姨娘还敢不敢说三道四。

......

周茹被送回县里，方晖死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周茹却没了心思出面为方晖收尸，衙门就草草处置了尸体，至于方晖是不是畏罪自尽已经没人关心，反正已经死了何必再多生事端。

有人感慨当初方县令是何等的风光，如今死了竟然这般凄凉，连个送终的人也没有。

人死如灯灭，这不过也只是饭后茶余的闲谈罢了。

......

自从方晖入狱，何蔚礼便终日活在恐慌之中，短短半月，就消瘦了不少。

害怕方晖供出他贪赃枉法的罪证，几次暗中打探狱中的情况，甚至花重金寻杀手灭口。

这些年来，他与方晖共谋大事，将贪墨来的税银大部分送到一个叫“巩由”的手中，然后再由此人送走。

何蔚礼担心事情败露，让靳大老爷为他出面。

这么多年的合作，方晖愈发信任他，并说过了今年，方晖就告诉他这税银会送到谁的手中，又是作为何用。

方晖这些年虽然没有点明，但却暗示了很多次这背后之人位高权重，只要他们做好这事，今后不愁没有前途。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熬到头了，方晖却因为放火杀妻的事身败名裂，何蔚礼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方晖就死了。没有了这税银的去向，何蔚礼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何蔚礼颓然的缩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过方晖死了也是一件幸事，这样他就不用整日担惊受怕。

何蔚礼这时不知怎的想起新县令那张冷峻的脸，就气的浑身发抖，有些喘不上气。

新县令刚上任不久，有意安排自己的人进衙门，他这县丞的位置怕是要拱手让人。何蔚礼吐出一口气，试着安慰自己，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二妹夫李照颇有些本事，正阳县呆不下去，总有办法另寻一条路。

何蔚礼刚刚平复心境，就听见书房外有脚步声闯了进来。

何蔚礼不悦，皱起眉头，如今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将他放眼里了？他的官位还没丢呢！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有衙差闯进府里了。”

何蔚礼正想训斥就听见下人嚷嚷着跑进来，何蔚礼闻言一惊，一下从椅子里站起身，瞪着眼睛盯着满脸慌张惊恐的下人。

衙差是来抓他的！

方晖不是死了吗？

何蔚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衙差闯进书房。何蔚礼顾不得其他，爬上窗户就想跑，却被一个衙差踹了一脚，何蔚礼顿时翻滚在地上。很快就被两个身强体壮的衙差按住手臂，绑了起来。

何蔚礼怒道：“你们干什么，我有官命在身，你们胆敢，胆敢这样对待我！”

“这些话你留着对县令大人说吧。”

这两个衙差是新县令刚提拔上来的，从前没有见过，与其这时候口舌之争，不如静观其变。何蔚礼打算什么也不说。

等到了公堂之上，何蔚礼看见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跪在公堂中间，那男子低着头，头发被一支木簪简单的挽起，听到身后的响动，缓缓转过了头。

何蔚礼看清了那男子的容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你......”

阿闵见到何蔚礼被押着跪在旁边，竟然没有一丝气愤，原以为自己会恨他的，毕竟如今自己已是个废人，经脉断裂，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而这一切全败何蔚礼所赐。

阿闵是个孤儿，从跟随何蔚礼之日起，就日夜训练，终于成为最出色的那一个，近身听命何蔚礼，为何蔚礼办事。何蔚礼对他也颇为器重，很多重要的事都委任与他。

虽然有时阿闵不太明白何蔚礼的用意，但阿闵一直坚信何蔚礼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何家。

若不是这次大难不死，二小姐又点醒了他，他才看透何蔚礼所做是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草菅人命之事。

虽然从未有留有何蔚礼的罪证，但他便是人证，身边的人都能证明他曾经是何蔚礼的近侍。他的证词也是可信的。

何蔚礼已经吓的不能说话，阿闵是他亲眼看见死去的，如今却好端端的跪在公堂之上，何蔚礼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

最终阿闵供出何蔚礼勾结方晖、收授贿赂，毒死靳二爷、杀害靳大老爷，贪墨税银的事。

新县令依照供词去找证据。虽然出面毒杀靳二爷、靳大老爷的陈长贵不肯供出何蔚礼，但行贿之人多是商贾，很快就有了结论，而贪墨税银之事，新县令寻到几家票号，账面上只有很少一部分银钱，而何蔚礼想到方晖的死，死的那般突然，何蔚礼从不相信方晖是自杀的，若是说出税银的去向，怕是会有人对他不利，只说是被方晖挥霍掉了。

而靳二爷、靳大老爷的死定不了他的罪，贪墨税银的事他全部推到方晖的身上，主谋是方晖，自己只是替方晖周全而已。这样下来，只有收授贿赂证据确凿。

虽然活罪免不了，但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

何蔚礼入狱后，何家的名声一落千丈。收授贿赂的罪名坐实，何家自诩书香门第的名声保不住了。而杀人害命之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县里的人都已经相信何家三房的事是出自何蔚礼之手。

刑部的文书下发，何府被抄了家，值钱的古董摆件都收入府库，而何家存在票号里的银钱也尽数入库。

何家算是彻底没落了。

何老夫人静静坐在祥和堂内，看见空荡荡的院子，此时连发怒的情绪都没有了，她甚至不清楚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老二竟然违背祖训，做出令何家蒙羞的事来。何家这些年欣欣向荣，为何老二会以身犯险，全然不顾何家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