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
听了老人的解释，西娅无能地摆出懵逼脸。
“可是，如果是呼吸，并没有见那口井往里吸气啊......”她挠头，满脸都写着困惑。
“你说这个啊。”老人指了指自己的头，一抹绿芽呼的从他的头顶钻出来，自豪地迎风招展。
“我是靠植物呼吸的，上面长的那些树，它们会为我吸收外界的空气和阳光。当然，我会回馈给它们养分。”
“诶！？”西娅瞪大了眼睛，“竟然是共生关系！这在自然界可不常见。”
“抱歉，斗胆再问您一个问题。”
雷恩却想到了别的，他疑惑地看着老人，“为什么，您呼出来的气体，会是带着剧毒的雾气呢？这种毒性，您本身可以控制吗？”
“嗯？”
老人似乎没想到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笑意微微一敛，十分认真地看着雷恩的眼睛，反问道，“不是你们人类把我变成这样的么？”
“怎么反而来问我，这样的问题？”
这话一出，雷恩和西娅均呆住了。
信息量稍微有点大。
咕咚，西娅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着老人，“您是说，您本不是这样的，是人类对您做了什么......”
“你们真的毫不知情？”
老人见两人神色有异，疑惑无知的表情不似作伪，也是微微一晃神，有些感慨。
“不过这几万年来，的确没有人类再来打扰过我的生活，最后一次见到那些对我动手的人类，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几万年前，人类，动手脚。
这些关键词，让西娅无法不联想到那些神秘的，来自外星球的宇宙来客。
“他们对您做了什么，您还记得吗？”
她试探性的问道，“比如，对您用了什么药剂之类的......”
老人退了几步，再次慢悠悠地在炉灶前坐了下来，眼眸微眯，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怀旧的神色。
“那时候，我还是一只小兽，只能和几十颗树共生，更无法移动，每天都过得很无趣。”
“知道一群人类出现，他们拿着奇怪的金属仪器，似乎靠着那个东西，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把我从地底下挖了起来。”
说到这儿，老人微微一笑，“他们并没有对我动粗，只是拿着尖尖的东西，往我的身体里注入了奇怪的液体。”
“没错了，他们给您注射了奇怪的药剂。”
西娅点头，“肯定是这个，让您中了毒！”
“并非如此。”老人却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生长速度变得飞快，才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的身体已经铺满了整个暗夜森林，整个森林的每一棵树都和我共生，我已经成为了这一片的绝对主宰。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喷出毒气。”
“那些人，就没有对您做别的了么？”
西娅不敢相信，那些实验人员，对于老人这种奇妙的物种，难道不会采用更多的研究方法来试验吗？
“没有。不过当时倒是有一个人类留在了森林里，每天都拿着奇怪的金属箱子，对着我敲敲打打，反正也不痛不痒，我也就懒得理他了。他就住在森林里，每天的事情就是窝在自己搭的小木屋里，不知道研究什么东西。”
老人露出些许寂寞的眼神，“那时候，我已经从一个没有思想的野兽，慢慢进化成了精通人类的语言的智慧生物，所以我想找他聊天，解解闷。”
“但就在我下定决心去找他的那一天，森林里忽然起雾了。”
“起雾？”
雷恩皱眉，“您的意思是，以前的森林没有过雾气吗？”
“没错，以前我的呼吸是无形无色的，也不是雾气的形态。”老人叹了口气，“就是从起雾开始，一切都变了。”
那天，尚且天真年幼的野兽【弗迪】照着人类的样子，做出了自己的人类身体，偷偷溜到了地面。
他关注那个唯一留在森林里的男人已经很久了，那个男人每天的清晨黄昏都会到自己的心脏位置，拿个冰冷的金属棍子戳戳戳，虽然不痛，但有些痒痒。
他一边戳，还一边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
弗迪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过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是朋友。而且在它所控制的地皮之上，根本不会存在其它的生物，所以它一直孤身一人。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类是个例外。
他不仅住在了自己的身体表面，还每天都来对自己动手动脚，这种另类的陪伴，让弗迪渐渐对他生出了一丝好奇，以及一丝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依赖。
终于，在纠结了整整半个月之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要去找那个人类说话！
“不知道人类之间是怎么打招呼的呢？”
弗迪紧张又忐忑，他不熟练地控制着自己并不喜欢的人类的双腿，一步三跌地走向那个人类的小木屋。
正巧，当时那个人正好坐在他的门口发呆。
弗迪出现时，他的目光一凝，浅灰色的眸子里忽然绽放出一丝惊喜的光芒。
他缓缓站起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弗迪，表情也变得十分友善。
“你是脚下那个小怪物，对不对？”
“你！”弗迪慌了，他跌跌撞撞地退了一步，有些气恼，“你怎么知道，我明明就变成了人类的样子！”
“哈哈哈！”
那人开怀大笑，走到惊慌的弗迪身边，摸了摸它的头，“笨蛋，你拟态的人的形态，和我一模一样啊！”
“诶？”
他的确只记得这一个人类的样子，于是就模仿了他的外在形态。
“下次变个别的吧，看着自己的脸，感觉怪怪的。”
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有些温柔。
弗迪有些迷惑，他本能地感觉到男人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掌温暖，他的笑容也十分好看。
就着这疑惑的情绪，他拿自己的脸蹭了蹭男人的手。
“唔。”
男人摸了摸下巴，猜测道，“虽然进化出了神智，还拥有了拟态的技能，但智商只有孩童水平吗？”
他捏了捏弗迪的脸，看到它的眼神瞬间委屈起来。
它瞪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睛，成年人的脸上充满着稚嫩的愤怒神色，似乎不满自己的脸被人随意蹂躏。
“哈哈哈，感情似乎齐全，反应也很灵敏——也许只是幼年体，还没来得及发育而已。”
男人十分满意弗迪的样子，一把扯住了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他往自己的屋子里带。
“来，我给你看看我的成果。”
老人的叙述到此，却戛然而止。
“诶！？”
听故事正进入状态的西娅猛然抽离，气得脸颊鼓鼓，“哪有这么吊人胃口的！后面发生了什么？”
“起雾啦。”老人眨眨眼。
漫天的浓雾忽然从天边席卷而来，很快就将整片森林都笼罩了起来。而那雾气从小木屋的窗户涌进来时，男人的脸色忽然大变。
“快走！”
他一把将弗迪推出门外，脸色忽然变得铁青，“赶紧回到地下去！不要再出来了！”
“为什么？”
弗迪十分委屈，他才第一次出门，为什么就要被赶回家？
“再待下去......”
男人此时已经被迫吸进了几口浓雾，一条条血红的纹路渐渐在他的脸上浮现。他露出一抹苦笑，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再待下去，你会死的。”
“为什么......”弗迪不解地还想再问什么，但是男人却无声地倒了下去——
他高大的身体忽然倾倒，重重地砸在地上，脸朝下，一滩黑色的血液慢慢地流淌而出。
“喂！”
弗迪慌了，男人就倒在它真正的身体上，它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已经停止了，心跳更是消失，此时的男人，和死去的动物一样，没有了任何的生气。
“就......就这么死了？”
西娅目瞪口呆，“他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死去了？”
“等等......”雷恩倒是想起了其他的事情，他看着西娅，微微蹙眉，“我记得上次在瑞之城，比克斯似乎也提到过类似的情景。”
“当时是他在兽人部落，为新生孩子研制药剂时，也是忽然涌来雾气，他们所有的研究员都死于非命。他若不是有奇遇，本也该在那时彻底死去。”
被雷恩这么一提醒，西娅的记忆顿时复苏。
她的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