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人老了
“……”方若熙沉默了，自己确实走不动。
龙延均已经给方若熙穿好了鞋子，站起身来，扶着方若熙做到桌边，“我刚刚去和卜清说了这事。”
“那……她准备去吗？”方若熙心想，她应该是回去的吧。
“嗯，她让敏敏先去的酒楼，她独自一人去了五王府。”
“以她的性子，不去才是有问题。她一直对龙延明心有愧疚，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告诉她，因为我知道延明也一定是想她去的吧。”
“你也知道了？”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延明那小子对什么人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怪样子，唯独对卜清不同。我与他做了那么久的兄弟，连他那点儿花花肠子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瞎了？”
方若熙浅浅一笑，挑眉看向龙延均，“呵，那你能看出来卜清喜不喜欢延明嘛？”
龙延均略微思索了一下，摇摇头：“不喜欢吧，延明应该不是属于卜清喜欢的那种类型。”
“那你说卜清喜欢怎么样的类型啊？眼看着也快二十了，要不你给介绍一个合适的？”
“她本来就是比较开朗、直率的人，看似没心没肺，在私底下说不准是怎么的撕心裂肺呢！定是需要一个能了解她的，比较成熟稳重的男人，而龙延明是与他一样没心没肺。”龙延均顿了一顿，又继续道：“至于介绍一说，就轮不到我们操心了。”
“看不出来嘛。”方若熙上下打量了一下龙延均，“你还看的挺透的。”
“那是，若是看不透，怎么会娶了你啊？”
“你什么意思？”
龙延均耸耸肩：“我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字面意思咯。”
“我总觉的你话里有话的。”
“冤枉啊~你想的太多了~”
房内的二人闹的甜蜜……
此时的蒋卜清，独自一人站在五王府门外，看着刻着‘五王府’三个字的匾额，已是起了厚厚的一层灰。微微叹了口气，抬步走上台阶。
推开王府大门，许是许久未开的缘故，一层薄灰，飘落了下来。
蒋卜清甩袖拂了拂面前，走进了王府。
记不清这是第次来了，当初龙延明活着的时候，也来过次，龙延明下葬的时候来过一次，今日又来一次。
每次来的心情都是迥然不同的，前次，是承蒙龙延明的邀请来玩耍；下葬的时候来，心情是灰暗沉重的；而这次来，又比上次好了些许，放宽了不少。
龙延明带蒋卜清来的时候，去过他的房间。
蒋卜清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龙延明的房间，推门走入。
里面摆放整齐，若不是厚厚的灰尘，很难看出，这里已是无人居住。
“龙延明，听龙延均说今日是你的生日，我来看看你。”
“若是没有我，也许今日的你，会快快乐乐的在过生日吧。”
“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蒋卜清解下手上提着的包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钱纸、蜡烛与香。
“水话我就不多说了，给你点儿钱花花，若是不够了，就托梦给我，我会烧给你的。”蒋卜清掏出打火，点燃纸钱。
“不过千万别现真身啊，我会怕的哦，到时候被吓死了，也没人给你烧纸钱了。”
一张一张的烧，待到火烧的旺时，点燃了蜡烛，满室都是烟雾之气。
蒋卜清走到桌前，擦拭着桌面上的灰，自言自语着，“想不到你竟然也写着？还摆张桌在这儿，装文化人是吧。”
眼一低，看见抽屉的一脚，露出一张黄色的纸。好奇的打开抽屉，里面有信封。
拿起一看，信封上面的署名，是……蒋卜清。
拆开吧，还是不拆呢？犹豫了很久，终是打开了，反正署名是自己，不是吗？
认真的看着信封上面的一行行字迹，半响，终是看完了，也终是泪流满面了。
“原来你是真的不准备活着出四王府，原来你不准备杀龙延均，原来你喜欢了我那么久，原来……你是闷骚型的！”
擦掉脸上的眼泪，把信纸重新装好，放回抽屉里面，“我就当没看到吧。至少这样，你是真的要杀龙延均，而我也并非无缘无故。”
只感觉内的温度迅速的升高，蒋卜清往火堆那边一看，蜡烛已经倒了，沿着地板，烧到了床上。
蒋卜清勾唇一笑：“你是想让我下去陪你吗？那好啊，我便还你一命吧。若是我不自救却能活着出去，命就算是还给你了。我也不会再对你怀有任何的愧疚。”
说完，她果真淡定的坐到地上，不慌不忙不逃不退不自救。
只感觉火越来越近，烧的越来越旺。
面上从容不迫，心里却是在想：怎么还没人来救俺？难道真要被活活烧死？要不现在逃出去？看情况倒也来得及啊！不行不行，话都说出口了，不自救不自救，可是自己也不想屎啊！算了再等等，等到最后一刻还没人来救自己的话……那就。
又过了半响，蒋卜清只感呼吸有些困难了，撑着地板，想跑出去了，却发现竟然没有一点儿力气！
“真是天亡我也吗？不要啊~快来人啊~”蒋卜清发觉自己的嗓子也沙哑了，肿么破？太坑爹了吧？！
眼皮子渐渐承重下来，想睁都睁不开，命丧黄泉将在此……
好吧，不作死就不会死，果然是真理！
“卜清~卜清~”
映月阁蒋卜清房内，方若熙坐在床边，推搡着床上的蒋卜清。
“嗯~”床上的人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睁眼。
“你没死呢！还不快醒醒！”
床上的人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眨巴了两下，看着面前的方若熙，伸手捏捏：“艾玛，我真的没屎啊？！”
“你就那么想屎，怎么不把火烧旺一点儿？”
“我不想屎啊！我还以为我屎了呢。”蒋卜清拍拍自己的脸，还是活着的滋味爽，虽然不知道死了是啥滋味。
“若是别人再晚去一步，你就真死了。”
“肯定是龙延明那货想拉我下去做伴儿，这厮太坑了！”蒋卜清心想，这条命算是还了吧？
“你上个香烧个纸都能把子给烧了，你怪谁啊？！”
蒋卜清似是想起什么，拉着方若熙的手，“诶，那是谁救我出来的？”
方若熙挑眉看向蒋卜清：“一个卖猪肉的大叔，怎么你要以身相许啊？”
“呃……以身相许什么的倒是不用了，不过报答总是不能免的。”
“就是五王府后面那家卖猪肉的地方，我们给了他一百两谢银。”
“一百两就够了啊？我的命就值一百两吗？”蒋卜清鸡冻了，一百两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啊。
方若熙耸耸肩摇摇头，笑着拍拍蒋卜清的脑袋：“关键是他一百两都没要啊，所以你的命呢，就是一文不值的。”
“什么？他连银子都不要？和魏筑一样傻了吧？！”
“你就没一点口德！人家好歹救了你，他说的话我听着都起鸡皮疙瘩。”方若熙说着很不屑的看蒋卜清一眼。
“他说什么呢？”
“说什么蒋老板是好人，救蒋老板是应该的，蒋老板怎么怎么好的，反正都是夸那个传说中的蒋老板的~”
“哈哈哈~”蒋卜清一拍巴掌，“好人有好报果然没错，不过……我做了什么好事儿？”
“我就说嘛，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所以那传说中的蒋老板，肯定不是指你！”
“去你的~”蒋卜清轻轻推一下方若熙，打量着内，“怎么就你一人啊？”
“不然呢？”
“敏敏呢？你家龙延均呢？狸寐呢？怎么都不来关心关心我？”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咩。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吗？”
“三月十三啊。”
“今天是三月十四了~”
“啥子？我已经昏迷一天了？”还以为才下午呢！
“嗯。敏敏看你一直不醒说让你自生自灭，延均呢说你自作自受，狸寐呢说你虐待它屎了才好呢。所以还是我对你好，一直夜不能寐的陪着你。”
“你说的是真的？”
“哈哈哈哈~”方若熙大笑，对着蒋卜清眨眨眼，“当然是假的了。”
“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对我的。”蒋卜清欣慰的拉着方若熙的手，“他们是不是出去给我弄吃的了？”言外之意就是，饿了~
方若熙把蒋卜清的手甩开，笑眼弯弯的道：“他们饿了，所以下去吃饭了，我刚刚吃完过来。怎么你也饿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一天没吃东西，就算是光睡觉，肚子内的东西也消化光了……
“那你还不起来？！睡床上想让我端给你吃啊？”
“我是病人，还在住院期间呢，难不成还要我亲自下床？”
“得了吧您勒，你就是吸入了太多的烟气才导致昏迷的，其她的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
“想不到我真是福大命大，这才叫老天眷顾啊！”
“老天眷不眷顾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龙延明肯定在保佑。”
“管他谁的功劳，没屎就成。”蒋卜清掀开被子，跳下床，穿好鞋子，在地上跳了下，“果然没什么问题，我吃饭去了。”
翌日，蒋卜清去到酒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一件重大的消息：此后‘饭遭殃’的肉类食物，都从五王府后面的猪肉大叔那儿买……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中，方若熙的肚子越来越挺，蒋卜清的生意越做越旺，龙延均的脸皮越来越厚，张敏儿的性格也在蒋卜清的带领下，往‘女汉纸’的一类发展而去。
“若熙，你怎么还跑到大厅来了。”
自从五月份开始，龙延均每天都把饭菜端到梧枫阁，方若熙没有他的陪同，连出梧枫阁都是大罪！
“延均，我都要发霉了。”方若熙捧着自己的肚子，走路都有些不便了。
龙延均赶忙走过去，搀扶起方若熙，语带埋怨，“你不会等我回房了，再出来啊？”
“如果你在房间，我还能出来嘛？”方若熙丢给龙延均一个白眼，“我是怀孕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不至于这样的好不好？”连路都不能走……饭吃不下也要吃……每天要睡午觉……还要兼被非礼……
“别乱说话，什么绝症。”龙延均扶蒋卜清到主位上坐下，“万一不小心摔一跤怎么办？”
“我又不是蒋卜清，走路还带摔跤的。”
“若你是蒋卜清，就不只是摔跤那么简单了。”
此时在布坊视察的蒋卜清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揉揉鼻子，自言自语：“这么热的天，不会感冒罢……”
“延均，你这天怎么总是进宫啊。”
一般情况下，龙延均十天都难得进一次宫，都是在家陪自己解闷的。可是这个月才十五，他就往皇宫里面跑了四次了。
“最近父皇那里出了点问题，我进宫去看看罢了。”
“父皇出什么事了？”方若熙蹙眉。
“父皇近日来身子不怎么舒服，服用了太医开的药，也是不见好转。”
“怎么搞的，是生病了？病因是什么？”
“病因太医还未查出来，只是每天用些强身的汤药。”
方若熙挑眉看向龙延均，“为什么不早些和我说？你是不是不准备和我说的？”
“我确是不想与你说的，你还有月余便生产了，想那么多做什么。”龙延均摸了摸方若熙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难不成还治不好父皇？”
“你真是有够傻的，人多不一定能想出办法啊，要不我与你进宫一趟，给父皇去看看吧。”
龙延均沉思了一下，才慢慢的点头，“过些时日再说，看看有没有好转的迹象，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休息。”
请允许方若熙做一个悲伤的表情……
数日后，玉龙皇宫内……
龙诞殿乃是历代皇上居住的寝宫，此时的皇上正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皇后坐在榻边，神色担忧的看着皇上，良久后才试探性的开口，“皇上，您近日感觉可好些了？”
皇上依旧未曾抬眼，摇摇头，“朕未感到有一丝好转的迹象，真不知道太医是怎么搞的！”
“那皇上为何还不下旨宣四王妃来看看？”
“若熙现在已快有九月身孕，看得出来延均对她是极其爱护的。他本来就对朕的成见极深，若是这个时候宣了若熙进宫，恐怕延均更是会对朕加深成见。”皇上顿了顿语气，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延均知道朕的病情了，他若是有心定会让若熙进宫来的。”
“皇上，四王爷身为皇子。父皇病重，家里有位神医却是藏着掖着，落在世人口中，又是落得满嘴口舌。”皇后的语气，不难听出对龙延均的不满之意。
“皇后以往不会天天往朕这儿来，自朕身体微恙，便每日前来，实是有心啊。”
“皇上您说的什么话呢。”皇后对着皇上甜蜜一笑，“原先您日理万的，臣妾怎么能一直打扰您，现在您身子不舒服，稍微有些空闲了，臣妾才想着与您多待会儿的。”
“嗯。”皇上微微点头，蹙眉，似乎有些难受，之后便不断咳嗽。
“皇上，您怎么了。”皇后焦急的给皇上拍着背，对着殿外大喊：“快来人！”
接着殿门被推开了，孙公公走了进来，“皇上，您又发病了。”
“还不快去端药来！”皇后严声厉气，看向孙公公后面跟着的丫鬟。
“是。”一名丫鬟立马俯身退出大殿。
只听皇后又开口，“快去把朱太医给请来，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皇上的病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好转！”
一名丫鬟闻声也是退出龙诞殿，应是去请太医了。
“咳咳咳……咳咳”皇上一直咳嗽不止，仿佛是要把内脏都吐了出来，“快去请四王爷来，你亲自去。”皇上对着孙公公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是。”
孙公公应声退出，心里明白，皇上为什么每次发病严重都会想到龙延均。
皇上害怕自己就这样挂掉，总想着要让龙延均见最后一面。
人老了，总是怕死些的。
皇后扶着皇上躺好些，“皇上，您还是躺好吧，待会儿朱太医就来了。延均若是不带若熙来，也是无用啊。”
“咳咳……那些太医院的人，每一个有用的，咳咳……朕的病都这么久了，咳咳……还未查出病因，实是废物！”皇上虽咳嗽着，但是语气还是可以震摄人心，毕竟是一国之主。
良久后……
“下官叩见皇上、皇后娘娘。”是朱太医。
“不必多礼了，快过来给皇上看看。”皇后站起身子，走到旁边，给朱太医让出位置来。
“是。”朱太医走到榻边，拿起皇上的手，把脉中……
“咳咳……朕怎么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