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福康安带着二哥来找我,刘嬷嬷很是开恩的居然准了一个时辰的假于是我招来了浣纱库中所有怨妇既艳羡又妒忌的眼神,而福康安和我二哥则迎来了花痴们满眼的火热与向往直到出了院门,走出老远,我都能感觉到后背上传来的灼热感
三人一路边走边聊,沿着宫中的畅春河走了好一段,才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曼清,不是听说你住进了十五阿哥的紫竹殿吗?怎么现在又进了这浣纱库呢?”二哥一脸不解
“你怎么知道我进了十五阿哥的紫竹殿?”我一个反问,把二哥的脸问得通红
“是不是淑敏告诉你的”我不理会他此时后悔的表情,毫不客气地继续下去,“你倒好,进了宫,不先来找我这个妹妹,倒是先看望起红颜知己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看着二哥由一脸的绯红转成一脸的苍白,我连忙住口现在淑敏已经是永琰的侧福晋了,二哥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心下不禁后悔起刚才自己的话来
福康安也看出了端倪,连忙转换话题,“曼清,我也对你来浣纱库的事情比较感兴趣,就算十五阿哥没看上你,难道宫中其他的阿哥,嫔妃也都没看上你吗?怎么说也不应该让你来浣纱库啊?这不是屈才吗?”
我看着他半调笑半认真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把我抗旨拒婚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哈哈哈!真不愧是曼清啊!居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福康安满脸放光,火热的眼神在我上下打量个不停,引得我一脸无措
二哥也是一脸错愕,继而又转为一脸震怒:“你居然敢抗旨?!你不要命啦?!你就不怕连累我们全家?!你想过后果没有?!你!你!你!你想气死我啊!”
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二哥也会发火,而且发起火来的样子跟阿玛比,也是毫不逊色我见二哥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一阵摇晃我到现在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来罚我来浣纱库,还真得叩谢皇上开恩了
“好啦二哥你别生气嘛!曼清以后不抗旨了还不行吗?”我拉起二哥地袖子轻轻甩了起来
就知道二哥最吃这一套了果然他转过头摸了下我地头“曼清大哥是担心在宫中不比在家一个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答应二哥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不为自己也为阿玛和家里想想好吗?”
看着二哥眼中地关切和担心我也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不该为了自己地私心险些连累家里所以低着头死命地“嗯”着
“好啦曼清二哥不怪你了!”二哥见我一脸自责地样子连忙拉我坐下“自你进宫后阿玛和我们几个哥哥都很担心你你怎么连个信都不给我们啊!阿玛急得三天两头往钮姑禄王爷府跑打听你地消息后来听说是被十五阿哥留在了紫泉宫中阿玛这才放下心来”
我一想到进宫这几个月来地确没给家里捎过信不禁又开始自责起来我一直都很想念阿玛和几个哥哥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带信给他们想到这儿我又觉得委屈起来“二哥是曼清地错没给你们带个信让你们担心了!”说着眼泪便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二哥和福康安都慌了起来二哥连忙手忙脚乱地开始替我擦眼泪福康安则一个劲地拍着我地肩头安慰起来“曼清别哭别哭”
“二哥,其实我很想念阿玛,也很想念你们,很想早点出去但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们带信二哥,是曼清不好”我的眼泪一出来就止不住了
“好啦,曼清,别哭了!二哥回去就帮你带信,好吗?阿玛他们没事,都很好你再哭,阿玛知道了会心疼的!”二哥一边帮我擦泪,一边哄我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的缘故,我停止了流泪,只是抬着泪眼,看着二哥,“好啦,二哥,曼清不哭了!回去告诉阿玛,就说曼清在宫中过得很好,真的,曼清过得很开心!”说着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好啦,曼清,不哭就好!二哥给你讲几件进宫后的趣事吧,好不好!”看着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温文公子,现在为了哄我开心,强装出来的笑意,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开心的朝他点了下头,二哥于是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二哥跟吉庆同时进了文渊阁,在四库全书馆里随纪晓岚等一干文臣修编四库全书
吉庆本来是参加了武选和文举的,武选进了前八,文举列了前十他原想随他阿玛一起出征金川,或者去四川平定苗民叛乱,一展男儿之志但他阿玛叫他弃武从文,改在宫内任职他只好看着我大哥去四川的车骑,望影兴叹,无奈地随我二哥一起进了这文渊阁
在文渊阁中,他们又认识了一个叫王念孙的官家子弟,此子聪慧多智,骨子里却放荡不羁,视礼法如粪土人前温雅有礼,使见者皆称其善人后却行为乖张,令生受之人头痛不已我二哥平时最是讲究礼法,但从他言语中,却对此子多有赞誉,使我对这王念孙顿起慕见之心
二哥笑着说,“这王念孙有个毛病,就是睡着了会梦游”听到这里,我已经开始睁大眼睛,原先脸上的愁云一扫耳光,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期待二哥看了眼我的表情,继续说,“那次,我们都在闲静院午休,突然这王念孙站起身来往外走我跟吉庆就睡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先前还以为他是去更衣的,没想到后来进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个茶壶我们也不甚在意,以为他是口渴了,想喝水但接下来的事情真让人哭笑不得”
二哥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顿时把我的胃口吊得老高福康安此时也是一脸笑意的侧耳倾听
二哥满意地看着我们的表情,接着说,“我们每个躺椅边上不是都有个小几案吗,用来摆放茶具的这个王念孙,居然提着茶壶,挨个给每个躺在椅上的官学生们倒起茶来倒到我跟吉庆的茶杯时,我们两人直勾勾地瞪着他看只见他双眼木然的张着,倒完茶,也不看我们,直直的往前走到下一个几案边掀盖,抬手,倒茶,盖盖,一气呵成,甚是熟练”
说到这里,我跟福康安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二哥则笑着继续说,“更好笑的事,还在后面!那个王念孙居然在梦游的时候都知道要注重礼仪,所以单单跳过自己的杯子,先给其他官学生倒好茶,最后才把壶底剩下的那点茶倒进自己的杯中他走到外面,放完茶壶,进来躺到椅上,继续呼呼大睡我跟吉庆,还有旁边几个见到这一系列过程的官学生,个个失声地笑了起来”
二哥说到这,许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形,现在也不自禁地笑着我跟福康安早已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你们别笑,后头还有呢!”二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接着讲下去,我们也只好暂做隐忍的继续听着
“由于怕他在里面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所以那茶水谁也没敢喝后来事实证明,不喝这茶,是非常明智的决定”二哥这话一出,我们又开始好奇起来,“那个王念孙醒来之后,随手拿起几上的茶杯就大喝起来,但没喝两口,就‘扑’地一声,把口中的水喷出老远幸好他是睡在第一排,前面没人,所以这茶水都落在地上他一边喷一边嚷着,‘这谁倒的茶水啊!怎么加了这么多盐?’他这话一出,我们院中所有官学生都爆笑起来,吉庆更是笑得连椅子都倒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笑不出声来啦,只能无声地捂着肚子在那边跺脚福康安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张白净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好半天,总算缓过劲来了,“二哥,这个王念孙,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我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好,改天二哥给你介绍”二哥早已平静了下来,斯文的脸上居然透出一丝得意,“曼清,还有好笑的呢,要不要听?”
“是不是还是这个王念孙的?是他的,我就不要听了,会受不了的”我倒有点告饶起来
“不是,是关于我们四库全书馆的总裁纪先生的”二哥开始卖起关子
“哦,那我倒要听听,二哥你快说”纪晓岚的大名是如雷贯耳,此刻一听说他这样的人也会闹笑话,就算笑破肚子,我也值了
“纪先生面貌白净,身材却比较肥硕,而且最是怕热我刚进文渊阁的时候,已是八月底了,秋风习习,甚觉凉爽,但纪先生每天仍是热得满头大汗他最喜欢就是脱掉上衣,在案上挥豪急书”二哥讲得很是生动
“那天凑巧,他正光着身子在案上校稿突然前殿报说“皇上驾到”,此时穿衣已是不及,如若光着身子让皇上撞见,必然是个大不敬之罪纪先生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滚,捧着衣服就钻进了桌子底下”听二哥这么解说,我跟福康安都大笑不已,没想到二哥才在文渊阁呆了没几天,也学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了,看来文渊阁还真是磨人的地方
“皇上进来后,没见到纪先生,但却不小心看到了桌布下露出来的一个衣角他于是示意我们不要出声,自己坐到了纪先生的椅子上”二哥一脸好笑地看着我跟福康安笑得快抽筋的脸,继续说,“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纪先生实在热得不行,蹲着又累,悄悄地伸出头来问了一句,‘老头子走了没’,抬头一看,皇上正盯着他笑纪先生连滚带爬地从桌底下钻出来,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给皇上请安皇上一脸严肃地问他,干嘛叫他老头子其实老头子是京城里,官员私底下对皇上的称呼纪先生被皇上这么一问,连忙跪着回答,‘皇上是万岁,自然比谁都老;皇上是万民主宰,自然是头;皇上是真命天子,自然是子’他这一话说完皇上哈哈大笑,最后还是令他起来,继续编撰”
我们听到这,笑归笑,但脸上还是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这样也可以?!真服了这个纪晓岚啦!不过,我在心里面,对皇上的宽容也多了几分了解怪不得我没被罚到辛者库,也没被问什么大罪,原来是因为皇上开明啊!
后来又跟二哥和福康安聊了几句,见一个时辰的假也差不多了,所以只好恋恋不舍地回了浣纱库二哥和福康安都说会抽空过来看我,我自然很是高兴的点点头,跟他们话了别沐浴着浣纱库中苏拉们炙热的眼光,二哥和福康安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此后,我在浣纱库中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苏拉们总是喜欢有事没事跟我套近乎尤其是平日对我很是不屑的刘嬷嬷,脸上也多了几分慈蔼但我却觉得这一干人等,甚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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