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一年,二月,冬寒未去,春草不生
悍苗石柳邓,永绥苗石三保,竿苗吴陇登,吴半生,乾州苗吴八月,打着“驱逐客民,收复故地”的口号,分别在云南,湖南,四川等地发动暴乱朝廷围剿,几年未功
乾隆一怒之下,撤了四川提督和琳的职,并让他戴罪立功,尽快平定苗民叛乱着御前侍卫福康安为总兵,十五阿哥永琰为参军,率满汉军三万,京城神机营兵三百名,骡马三万余匹,开赴苗疆,协同和琳平乱
我跟有月先是还坐在马车上,但一路下来甚是颠簸,有月干脆下了马车,跨上马背,跟永琰并驰起来
行了近二十余日,我们才入云南境内永琰下令全队人马在云南边城柳廊镇外驻营,稍作停留并派出信使传报和琳,让他做进一步的调度
我跟有月进帐后稍作停当,便换了身便装出了营帐其时已是三月初,云南本就是温热之地,所以此刻只着一件单衫也不见寒
有月着了身白色苗族襟卦,把辫子高高地盘在头顶,缠上一块白色头帕,一副苗族男子装扮我没她那般大胆,只是穿了一身白色汉人男子大褂,在腰间系了个简单的线引玉佩
出得营帐后,见永琰一身青色便装,头戴一顶嵌玉圆帽,手中一把青玉折扇仍是那般自然洒脱福康安则是一袭紫色软锦长袍,腰间一条蓝色纱带,下坠一方白色珏佩,儒雅中见英姿
四人相视笑了起来,各自跨上白马,朝柳廊镇驰去西边一抹残阳将四人的身影拉得十分细长,远远地落在马后
柳廊镇位于四川与云南交界处,四面是高原,中间是盆地这镇子就在盆地中央,所以气候四季如春
马匹进了柳廊镇后,我们便下了马,徒步起来
柳廊镇不大一眼望去就一条不甚宽大地直街两旁是林立地店铺虽多但都不大贩卖着各类首饰挂件衣料布匹胭脂水粉小吃土酒等倒也琳琅满目
街边小摊上贩卖地最多地就是樱桃这看在刚从京城来地我们四人眼里甚以为奇我早就巴巴地跑到一家最大地摊前对那一头白帕地贩子叫了起来“大爷这樱桃怎么卖?”
那满脸沧桑地贩子抬头朝我白了一眼“一两银子一斤”
“哇!好贵!”我吐了一下舌头一脸求助地看向有月
有月笑着走了上来“把秋这樱桃怎么卖?”
“阿郎要就一钱银子一斤”那张满是皱痕地脸此刻正闪着异样地红光看在我眼里甚觉变扭
我要就一两银子一斤,有月要就一钱银子一斤,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不就是叫了你一声大爷嘛,也犯不着诶?刚才有月叫他什么来着?把球?把什么球?这么难听,他居然还兴奋成那样?!这人八成是老糊涂了我摇着头退到永琰身边,远远看着有月跟那人有说有笑的样
只一会儿,有月便到了我们身边,笑着把手里的那篮子樱桃递到我面前,“吃吧,不要钱!”说着狡黠地看着我们
“厉害!月公子真厉害!”福康安一边夸张地竖着大拇指,一边伸手从篮中取过几个大红樱桃,塞进嘴里,不住的喊甜
我也连忙取了几只,慢慢塞进嘴里,“哇!真甜!”说着拿了一颗塞进永琰口中,“你也尝尝!”
这个动作遭来了另外两人的同时侧目,我连忙知趣地缩回手,讪讪地一笑,背过身去,“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后面三人表情各异地跟在身后
没走几步,就见前面有家酒楼,上书“来得酒楼”四字我们前后看看,发现整条街也就只有这样一家酒楼,于是都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
酒楼内堂是个不算很大的通间,只摆了八张大桌顶上也没什么装饰,只是挂着几串包谷,辣椒,大蒜,看来也别有一番农家风味
我们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便有伙计过来招呼,“几位爷,吃点啥?”
“照你们这边最拿手的上,再来两坛好酒!”有月对伙计吩咐道
永琰轻轻一笑,不置可否福康安看着窗外,没有说话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只见不远处的街对面,是一家叫“施心斋”的铺子外面排着长长一队人,只不知里面到底是做什么营生,在这么个生僻的小镇子上,生意居然这般大好
“有月,刚才你叫那老贩子什么啊,他居然那么好心地送了你一篮子樱桃?”我忍不住好奇的问,要知道,我问他价的时候,可是一两银子一斤啊这一篮子少说也有五斤重,后来碰上有月,怎么就白送了呢?
“哈哈,你还在琢磨刚才的事儿啊!”有月吊人胃口地顿了顿,见我们三人都在看着她,才缓缓口地道,“苗人称呼男子为‘把秋’,是‘老表’的意思,所以我刚才叫他‘把秋’,他很高兴后来我们聊了几句,他说现在这个时候,是他们这边每年的樱桃会时节,所以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镇上卖樱桃他还请我有空去他家做客,后来就送了我这篮子樱桃”
听有月说完原委,我们都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这时伙计的菜已经上来,总共是六个菜,一个汤,还有一瓮叫不出名的菜后来又上了两坛酒,一坛牛角酒,一坛米酒
我们让伙计介绍了一下扒鸡,云南鸭,什锦内宝(鸡鸭的内脏),酸腌鱼,腊肉,牛肉,酸辣汤,还有一瓮酸笋都是他们这边的招牌菜,尤其是那瓮酸笋,更是远近闻名的手艺,每天十里八乡慕名而来的食客都有几十人之多,就专为吃那一瓮酸笋
至于牛角酒,更是只有大户人家招待贵客才会用的好酒米酒是用店中不传的秘法酿制而成,也是食客门每日必喝的佳酿
听了那伙计的一席话,我们四人都食指大动起来四双筷子齐齐向那瓮酸笋夹取,在瓮口相遇,几人相视而笑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一条街上就这一家酒楼的缘故因为实在没有别的酒楼可以跟它媲美了,这么普通的菜色,能做出这般绝美的口味来,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尤其那两坛土酒,就是连我们这些喝惯了贡酒的人,都赞叹不已,甘愿一醉方休不为别的,只为这酒中美味
临出门时,我们向伙计问了一下,“伙计,向你打听个事儿,那边的“施心斋”究竟作何营生?怎的生意这般红火?”
伙计的话,让我们很是意外,“客官们有所不知,现下朝廷正在派兵平定这一带的苗民暴乱这中间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家破人亡而这‘施心斋’专门为了救治一些在战火中受伤的伤员,和生病的老百姓而设里面的药物,诊费,一律免费,而且都能药到病除所以每天都有很多人过来这边受诊,取药”
“这战乱之中,居然还有这等菩萨心肠之人,只不知这‘施心斋’主人是谁,有机会一定要去拜会一下”我不禁感叹起来
伙计以为我在问他,所以便接了我的话茬,“这个小得也不知,只知道这样的‘施心斋’几乎每个镇子上都有,而且都是一人开方一人配药那开方诊断之人甚是高明,只要看一下来人气色,就知道此人所患何病而且开出来的药方,都能在短时间内使人痊愈所以大家又叫它‘菩萨斋’,只是谁都没有见过斋主是谁”
伙计的话已经让我们几人对这“施心斋”大感兴趣,有月大方地扔了一锭银子给伙计几人在伙计和掌柜惊喜的眸光中,朝对面的“施心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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