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轻轻一笑,他负手渡步上前,打量着自己的学生,颌首说道:“如果你还停在凝神诀三层的修为,先生定会强行将你带走,但眼下,你既已突破心魔试炼,不仅修炼有所小成,也已长大成*人,你的私仇先生也不便阻拦。”
谷子转过身去,遥望着龙爪山的主峰,感慨道:“人生在世,总有生老病死,天灾人祸。你爷爷是凡尘中的沧海一栗,自然逃脱不了宿命轮回,迟早会离你而去。星罡也尽力了,直到此时,他还是真心把你当作兄弟,此刻他正披麻戴孝,为你守丧。你生他一时气便好,莫要此生都耿耿于怀。本就失去了一位亲人,不必因此而再抛去一个朋友。”
“学生明白。”
“先生也只能与你说这么多了。”他感叹道:“入乌木阵,艰难险阻,自然万分凶险。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若暂时回头,那是再好不过。但若执意此刻复仇,先生也不加阻挠,你便自行决断罢。
“先生,你知道的。”他的眼光觑了觑地上的那捆金火之剑。
谷子哀叹一声,用那深邃的眼睛盯着寂落,很干脆地说道:“活着回来,先生会在山上等你。”
“多谢先生。”寂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不使它轻易表露。
谷子伸出左手,将一把玄骨‘虚游扇’撑开,然后将那把‘虚游扇’甩向天空,折扇飞旋在空中,当它快转回来的时候,谷子飞身而起,踏上法扇,御空而去。
寂落望着谷子远处的身影,越变越小,最后终于消失在斜眼中。
他将那根将二十把剑捆成串的绳索拽在手心里,紧紧拧着。平静少许,他忽然跨步向山尖上冲刺过去,拖在后面的二十柄长剑被他自后向前一甩,那二十把剑如同烈马脱缰,挣开了绳索的束缚,如同飞箭一般扎向乌木林。
寂落自己也在足底运足了真气,并以‘蟠龙游’之步法急冲而上。转眼间,他的身影便随着那些飞剑一起刺入乌木林的腹地。
“你一定久等了吧,我们也是该来个了断了。”他煞有介事地说着。
“呜唔……”那个乌木精像似能听懂他的言语,在人听来,这种怪嚎声是一种回应。
“如果不是我埋葬在你的根藤之下,就是你消散得无影无踪。”
天空很快就暗淡了,乌木藤也蠢蠢欲动。
寂落冷笑一声,运用步法神速,将那二十柄扎在乌木根上的利剑迅速抽了出来,他每取下一把利剑,就插在地上。
不多时候,在乌木林的中央,十六把利剑围成了一圈,形成了一个八卦的外围。剩下四把剑则将八卦图的内部也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插下,而寂落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盘坐在八卦的中央。
“既然你精于阵法,那我就陪玩一玩。”说罢,他气贯双掌,向那十六把剑打去,分别将自身的真气灌入剑身。
准备完毕之后,剑阵启动了,寂落的周围升起了一道红雾,将他湮没在其中。
这时,无论乌木藤从哪个方位进攻,都被金火之剑挡住并斫断。寂落知道对方暂时奈何不了剑阵,于是服下一颗调息丸,并在原地睁着眼睛调息。
乌木精几番进攻都不得手,又开始发出怪叫,并开始用粗枝干掀起一股阴风扫荡过来。
“就想破阵,还早着呢!”他对乌木精的粗枝干并不在意,反倒是闭上眼睛,借助药效,安心调息。
乌木林的中央,乃是周围百十里的灵脉汇集之地,精元浓盛自不必说。
“凝神诀所吸取的精元乃是阴寒之力,凭我如今的修为,要将这些阴元转换成乌木精所忌惮的阳力,实在耗损太大,如果不是有调息丸相助,只怕难以维持。不过乌木精要靠精元生成枝干,怕也不是个无底洞,总有它耗完的时候。”
仅仅片刻的调息,寂落都能明显感觉到灵气的补充。当他感觉到体内精元接近饱和时,便又将体内的精元转化成阳气,之后又将阳气注入剑阵中。
拥有阳元之力的火金剑阵的确是乌木怪的克星,在寂落源源不断地补充下,更是凌厉。只要乌木精胆敢向中央侵犯,它们就围着寂落不停地旋转,那些细弱的枝藤的命运如同利刃下的豆腐,一刀两断。假如是粗壮的树干,无论从那边闯入阵中,其命运不外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半个时辰后,剑阵威力渐弱,但寂落体内的精元却又将满溢,他再将体内的阴柔之力转化成阳元,然后注入剑阵,仍然若无其事地调息。如此反复两次之后,剑阵虽然毫不懈怠,但乌木精的进攻却仍然在持续。
寂落此刻开始寻思:“乌木精乃经千万年修行而成,汇集天下灵气千万年之久,终从静木修成活怪,其枝叶可以动用精元而急速生长。看来想消耗它的精元而将其挫败,实在是荒唐之举。”
思讫,寂落收功起身,将金火之剑握在手中,顺着剑阵可行同道绕出阵外。他看到乌木阵并未启动,而只是伸着它那看似毫无感觉的指爪向寂落探来。尽管天色已经全黑,寂落仍然能从幽暗的夜光下看到乌木藤向他笼罩。
“无奈,四周漆黑一片,此刻和他交手,吃亏的是我自己,看来还是阵中安全。”当下撩剑挥断几根粗枝,又顺着阵脚折回阵中。
“看来还得把你的命留到天亮。呃,爷爷……”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叹。
他何尝不知道对付乌木精,一定得利用白昼的天时,但爷爷如今还未入殓,自己已经等不及要回去给爷爷守丧,所以他只得依靠剑阵的保护夜会乌木精,以求能通过一夜的对抗,而能在第二日尽快将其诛灭。
“今夜我们就彼此耗着,明日一早,就是你的末日。”他继续盘腿坐下,汲取精元之力。
随着他一次次将阴元之力在体内转化成阳元,然后再传送到剑阵之中,他渐渐觉得有些吃紧。首先是转换成阳元之后,体内真气不足原先的精元量的一半,然后是火金剑在阴寒之地兼夜晚摆成剑阵,要比白天和干燥的地方更耗精元。
他也不敢再吝啬手中的调息丸,上一颗还未完全失效,又送了一颗下腹,以求能够供应剑阵所需的精元。不过好在这个地方的凝神诀运行效率确然要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
“如果我早些想到用剑阵对付乌木精的办法就好了,这样我倒不需要太多的强骨丸和蚀阴丹。”
但寂落知道此刻再去想这些事已经毫无意义,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撑到天亮,并且在天一亮就和乌木精展开生死决斗。
“趁着夜里这段时间,我还得好好计划一下……”
他开始在心里假设和乌木精的对决,自己该怎样站位,何时发动攻击,何时逃避对方的围捕,何时给乌木怪致命一击……
此时,他感觉到乌木阵开始启动了,阴风虽然在阵内感觉不到,但他却能听见呼呼作响的风声,以及撬动的地面。
“看来,它也想在天亮之前破了剑阵,将我置于死地呢,不过你动静越大,天亮之后战力越弱……就看谁能撑过三个时辰了。”
尽管入阶四层的寂落心智已超越寻常成年人,遇事也能不慌不乱,从容面对。但这种险象,他也可以预料到后果之严重。
“再这般任它猖獗下去,我以现今的修为,实在难以守住剑阵,该如何是好?此刻是子时,正是阴元荟萃的关键时候,乌木精趁着此时开始使劲,的确……看来它的千载修行,的确不虚,它已然拥有智士的慧根。”
“是我轻敌了么?”
“不!”他坚决地否定了自己一时的懊恼。“我曾经发誓要一生好好的过,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善待悦己者,宽恕恶己者,但是对于杀害爷爷的凶手,我绝不放过,无论它有多强,我终能将其诛灭。”
他此刻也不再多想,只是专注地将自己的阴元转化成阳力,加强剑阵的防御,以求死守子时,他明白只要守过乌木精拥有最强战力的子时,接下来将越来越简单。
随着风声越来越大,地面抖动也越来越厉害,寂落额头的冷汗也冷不丁冒了出来。他明显地感觉到他周围的四把剑开始晃动。
“啊!看来剑阵坚持不住了。到底该加强剑阵的防御,还是自解阵脚,以备后用?”
风声呼啸着,如同冬天里寒夜的刺骨;大地咆哮着,似乎地震在来临前的愤怒。在乌木精的作怪下,他甚至已不能安然坐立,剑阵内的火色雾气也越来越淡。
“不好,剑阵不行了,不能再强撑了。”寂落稳住身体,将精元导入丹田内,随即将自己的火金剑挂在背上,飞身而起,将那组成剑阵的十六把剑依次拔下。
“只剩下殊死一搏了,可是体内的精元不足一半了。”
在这生死关头,寂落随手抓起刚才拔下的火金之剑劈向那些向他袭来的乌木藤,他靠着着火金剑在夜里发出的微弱红光,配合着自己的耳力,判断着乌木根向他击来的方位,以及反击的时机。在这种按无光线的情况下,他不敢消耗自己的精元,只是以自己的体力,以及借用火金剑自带的炎烈属性,予以乌木枝一阵削砍。
“真正的对阵,迫不及待地要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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