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带上那丫头躲到树后!”刘恒高声叫道,抱着漪房闪到一棵大树后。将漪房牢牢得护在身前,身后是“呜呜…”的箭鸣声。
箭如雨般落下,身侧密密麻麻都是箭簇,插在土里箭尾犹自颤动。
“刘恒,你真够狠的,伏下重兵,放箭偷袭,想把我射成刺猬。”箭雨中男子拔高了声音,恨意更甚。
“不会的,不是代王安排的!”漪房扯下巾帕,反驳道,“代王与你同在山上,此时放箭,不是连带着自己也变刺猬了,有这么傻的人吗?”
“这是代国,除了他,谁还能调动这么多兵马?”男子怒气冲冲。
是吕后!我才到代国,吕后就派人暗杀刘恒,她这么快就对他没有耐心了?只是这么多兵马从哪里来的?这可是代国,调动代国的兵马袭杀刘恒根本不可能;若从他处调集这么多兵马,刘恒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箭的确是代国的军队!”刘恒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在漪房耳畔如雷炸响,刚要回头,刘恒低吼,“不要乱动!”
虽看不见他的神情,从他的话语和环在她腰间轻颤的手,漪房感觉到他的愤怒和震惊。
中尉宋昌,统率代国兵马之人,上次刘恒去长安时就带着他,对他颇为倚重。今天箭在宋昌的号令下如雨般射出,一支支如同射在刘恒心上一般,没有伤着他的人,却痛彻了他的心菲。被自己的亲信背叛,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想起当初知道他是代王,知道他要背弃婚约迎娶审琦时的悲痛。那痛超过身体发肤之痛,锥心刺骨,伤了感情,费了原气,时至今日还久久不能复原。
这就是报应吧!本应该欣喜的漪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深埋在心底熟悉的痛渐渐清晰,依然是为他,却不是为他的背叛,而是为他被别人背叛。
因为曾经遭遇过背叛,更能感觉他的痛苦,一切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轻轻地将手附上他的手背,那手冷如冰块,让她好生心痛,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让他感觉到她的温度,感受到她的存在,感受到她与他同在。
奉了吕后密旨监视刘恒的一举一动,才到代国就与刘恒牵扯不清,千般怨,万般恨,怨的咬牙切齿,恨得刻骨铭心,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这任务自己该如何执行?想到这里,漪房心蓦然一动:他身边一定还有吕后的人,是宋昌还是……想到吕后的人已经渗透到代国的军队中,漪房不禁手足冰凉。
“是有人…”漪房稳了稳神,“是有人想借机杀了代王,你、我、还有她都只是垫背而已。”漪房看向黑色斗篷下的女子,目光灼灼。
她蜷缩在男子身前,宽大的斗篷罩着她的身体,看不见她的面容,若非她的声音,根本就不知道斗篷中是男是女。漪房看到斗篷轻颤着,低低的哭泣声在箭鸣声中时断时续,显见她是怕极了。
男子不敢确定漪房所说对误,但密集而来的箭雨确实不可能是刘恒安排的,一时间没有了声音,只有斗篷下女子若有若无的哭泣在飘浮。
耳畔是夹带着风雷之声呼啸而来的箭雨,无休无止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敢与它对峙。漪房感到刘恒身子一僵,颤声问道:“你怎么了?”漪房慌慌的,扭动着身子想回头确认一下。
刘恒从后面紧紧地搂着她,下颌放在她肩上,低低道:“别动,你想死吗?”团团热气环绕在漪房耳侧,漪房心没来由的一酸:蜷缩着躲在树后,转身中一个不小心,探出的身子就用被密集箭雨射中,顿时变为箭钯。可是刚才他那一震……漪房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乱乱的。
一番狂轰乱射,没了声响,来得迅速,去得突然。漪房探出头,山上密密麻麻都是箭簇,向着山下一方的树杆上密密匝匝都是箭,有些箭插进树杆直没至柄,看得漪房直咂舌。让人感觉这里是军士练箭的校场,这些树就是一个个箭钯。
不多时隐隐有人声传来,尔后越来越大,似乎有不少人往山上而来,只是速度并不快,似乎一路在搜寻什么。
“这里不能久待,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刘恒斩钉截铁地说道,“郭演,那丫头我就交给你了,若出了事,你自己跟她交待去。”
这人叫郭演!和他待了两天了,才知道他叫郭演。漪房正神思飘浮,突觉猛力一拽,跌跌撞撞跟着刘恒跑了去。“代王…”身后那女子弱弱的声音传来,几带哭腔。
漪房一震,光想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不防这个丫头对刘恒也是有意的,看着她被郭演拽着向相反的方向越跑越远,却不时得回头张望,漪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些怏怏的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刘恒左肩胛上的箭羽和背部一片惊心暗红,漪房不觉惊叫失声:“你…”
“快跑!”刘恒右手拽着漪房,强忍着剧痛在山间奔跑,插在肩胛上的箭枝碰着树杆,缠着枝蔓都会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也不知跑了多久,刘恒在一块大石前停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们暂时还追不来。”
“他应该带了不少人来。”漪房忧心仲仲。
“带的人不少,能派来追杀我的只有少数心腹之人,一路找寻,一时半会儿是追不来的。”刘恒靠在石上,一路狂奔,牵动伤口流了不少血,面如金纸。
漪房心如同被剜了一刀,哽咽着:“你的伤…”
刘恒强笑着:“没事,皮外伤而已。”说着将一柄匕首塞进漪房手里,“帮我把箭拔出来,这箭与普通的箭不同,箭尖两侧有倒钩,若是硬拔会连带着将伤处的皮带都生生带出。”
漪房出生前,父亲就隐居了,从小在农家长大的她没接触过什么兵器,对兵器的所知极其有限,这种带倒钩的箭枝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里顿时没了主意:“那…那怎么办?”
“很简单!”刘恒虚弱得笑笑,“用匕首将伤口划开,再将箭头取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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