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错在我么?”刘恒怒气尤甚。
“不,错不在你,在我们!”两人低垂着头,脸上都是愧疚之色。
“刘公子在洞口所见之人是我家公子。公子长年隐居于此,我与红姑在此照顾他的起居……”
“你们两个下人倒是十分称职,连带着还帮你家公子找排忧解闷之人。我看你家公子的学识、气质、风度,绝非出身平常人家,大可迎娶一位名门闺秀,犯不上诱拐良家女子吧。”刘恒冷笑着,一个“诱拐”轻易给那人扣上一个重罪,提醒二人不但他们公子要被处刑,怕是他们的家族也会受到牵连。
“我家公子是有夫人的。”许彦极为恭顺。
“既是有妻室的人,那就更不该了!”刘恒语气愈加凝重。对那文士,刘恒本有些嫉妒,可他的风姿依旧让刘恒神往,如今仅有的几分好感顿时化为乌有,既是有妻室,更应严守礼仪,不屑、厌恶充盈着刘恒。
“公子与梅夫人感情笃达,梅夫人千里迢迢跟随公子来到边塞苦寒之地,虽不比家里舒服、安定,但贤惠的梅夫人相夫教子将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连我们这些下人的事她都件件放在心上,日子过得其乐融融。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灭顶之灾突然降临,公子九死一生逃过仇人的追杀,梅夫人却没能逃脱,两位小姐也在混乱中失去了音讯。公子痛不**生,哭得昏死过去,数次寻死不成,我和红姑更加小心侍候,须臾不敢离其左右。苦苦相劝之下,公子虽是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却从此郁郁寡欢,长病不起。”
“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我们躲进了这个山洞,一躲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那你家公子岂非并不……”刘恒愕然。
“我家公子已是年过五旬之人。”
原以为那位公子是位青年才俊,却不料竟是年过五旬的老人,刘恒讪讪地笑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二十年来我们不知道外面的事,也没见过外面的人,直到我在潭边发现昏迷的你们……”许彦继续说着,“当我看到窦姑娘的第一眼,惊呆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无不像极了梅夫人,若非时隔二十年,梅夫人不可能如此年轻,我几乎以为梅夫人回来了。”
“我欣喜若狂得将你们带回石室精心治疗,从你的行为发现你们俩的关系非同寻常,你定然不会同意她假扮梅夫人安慰我家公子,不得已之下,我在你外敷的药中下了腐肌之药,使你的伤口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加溃烂。”
“原来你早就有心让漪房假扮梅夫人。”
“是的,在我看到窦姑娘第一眼时,我就动了这个念头,这也是我救你们的原因。”
“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呀!”刘恒冷笑。
许彦也不理会刘恒的讥讽,继续道:“见你伤势一日重过一日,人也整日昏昏沉沉,窦姑娘心急如焚,央求我无论如何救你一命,我见时机成熟,便向窦姑娘提出假扮梅夫人一事,窦姑娘本不愿意,我与红姑以你相胁,无奈之下,窦姑娘只得同意。”
“乘人之危,你们太卑鄙了!”原来漪房是为了自己才致如此,自己竟对她冷脸冷面,害她伤心如斯,不由得又是愧疚又是难受,对许彦更是忿恨难当。
“是,我不否认,我的做法确实卑鄙,可是我不后悔!自从窦姑娘出现后,我家公子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假以时日一定能痊愈的。”
“所以你很怕你家公子知道这个‘梅夫人’是假的,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你将我打昏带回了石室,对吗?”
许彦满怀愧意:“是!我也是迫不得已,许彦我深受公子大恩,多年来随侍左右,看到梅夫人惨死,看到公子长年卧病在床,我是心如刀绞,直到窦姑娘出现才有转机,我不能放弃这一线希望呀。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家公子的病因梅夫人而得,只能由梅夫人而解,可梅夫人早已在二十年前过世了,天可怜见,让我们遇见了与梅夫人一模一样的窦姑娘,刘公子,请您让窦姑娘多待些时日,待公子痊愈,我定当亲自送回窦姑娘。”说完满怀期冀得看着刘恒。
“这不可能,我不会将漪房留在此地。”开玩笑,你家公子将漪房当成过世的妻子,将漪房留在这里,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吗?刘恒断然拒绝。
“刘公子,我家公子与窦姑娘绝对是清白的!”许彦显然看出了刘恒的担忧。
“以后呢?你家公子将漪房当成了自己过世的妻子,他会做出什么事,你能保证吗?”
“我能保证!”
“我不相信!”刘恒瞪着眼,牙关紧咬,四个字从他齿缝间一字一字蹦出。顿了顿又道,“我现在就带漪房离开。”
“刘公子!”红姑拦住刘恒,“刘公子,纵然是我们动机不纯,别有心思,可您和窦姑娘的命是许彦救的,总是没错的,今日就算是我们要求您和窦姑娘报答许彦的救命之恩,请您和窦姑娘一定留下来!”红姑知道刘恒绝对不会让漪房单独留下,退而求其次,请他们两人都留下,这样既可留下漪房,还可解刘恒的后顾之忧。
“留多久?一月、两月…还是一年、两年…”刘恒可不想在此久待,自己掉落谷底,代国上下皆不知自己生死,定是乱作一团。那个在自己上山营救漪房时,下命袭杀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吕后的人,他定会将此事上报吕后,吕后早就等着这一天,自己若再不回去,怕是吕后会以“代王恒为匪所害”为由新立代王。
“待到我家公子痊愈即可!”
“许大叔,你家公子是将漪房当成了梅夫人病情才会好转的,再这样下去,他会更加依赖漪房,待到我和漪房离去时,对他的打击将致命的,你是不是想一手将你家公子推向死路。”刘恒声色俱厉,见红姑有些踌躇,又温言道,“小可在代国虽算不上声名显赫,倒也认识一些杏林国手,小可回去后立即央他们前来替你家公子诊治,定可药到病除。”
“老许,我看这倒是个办法!”红姑喜形于色。
“许彦在此叩谢公子了,公子速去速回,勿要让窦姑娘牵挂!”许彦笑眯了眼。
“怎么?你要漪房留下做人质吗?我告诉你,我走漪房也要走,我绝不会将漪房单独留下!”刘恒面凝寒霜。
“只怕由不得你!”许彦阴侧侧地笑。
“许彦,你太让我失望了!”沉沉的声音响起,痛心疾首,惊呆了屋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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