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香姬也是吕后派来的?漪房心扑扑乱跳。
“吕太后将她最贴心的宫女都赐给代宫了,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让她来侍候您,是吧?”香姬看向漪房,眉眼带笑,刘恒狠狠瞪她一眼,她只作不知。
原来她在这里等着我,在诸王心里,吕后是个恶梦,吕后身边的人自然不受待见。她一语道出漪房是吕后的亲信宫女,任谁也听的出她直指漪房来代宫别有所图。
漪房上前几步跪在榻前诚惶诚恐道:“诺!临来时太后、皇上吩咐奴婢们要侍候好代王、王太后和各位娘娘!”五女都是吕后下赐的,不独她一人,她可不能独自应承。虽然这话不能减少她的嫌疑,却可以让代宫的人认为余下的四人也不见得来意简单。既然有人不想让我在代宫舒心过日子,只好难为大家陪我一陪了。
漪房跪在榻前,额前触地,不敢起身,额前冰凉一片。
薄太后看着漪房,良久不语,半晌方道:“起来吧!”薄太后似乎有些困倦,闭上眼,“以后你就留在哀家身边侍候吧!”
“诺!”唱诺着起身,第一次看清了薄太后的面容。她是汉宫的异数,在高皇帝众多嫔妃中,她是育有一子却又平安走出汉宫的唯一一人,对她,漪房有太多的好奇,于是起身后她细细的打量了她。
苍白的脸、单薄的身子,眼角浅浅的岁月痕迹没有衰减她的容颜,反而平添几分风韵。她没有赵美人的娇媚,自然也比不上戚夫人的艳丽。她算得上美人,但绝对算不上绝色美人,在高皇帝众多的嫔妃中她算不上出众,正因此她没能留住高皇帝的心,也正因此她才能逃离汉宫保全性命。漪房这样想着,可又觉得不对,在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一种与身俱来的高贵,虽然没有绝色的容颜,却绝对是一个让人见过一眼就永远无法忘怀的女人,这样的女子怎会被抛在冷宫相伴孤灯度日?
出了慈恩殿,香姬第一次没有腻着刘恒。刘恒是忿忿拂袖而去,看着刘恒离去的背影,香姬笑得欢快,审琦轻叹一声,跟着刘恒快步离去。
回到凌逸轩,香姬依旧兴致不减,让人备下酒菜,自斟自酌尚不算,还拉了亲近婢女同饮,饮至兴头更是且歌且舞。
香姬舞得高兴,婢女们却忧心忡忡,任谁都看得出代王今日是负气而去。
“你们不懂!”香姬笑道。
漪房的出现是她最大的威胁,她清楚的记下刘恒看漪房的眼神----温柔如水,她从未见刘恒用如此的眼神看过那个女子,当然也包括她自己。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子必然会夺了她的宠爱,因此她绝不可让此女留在刘恒身边。她想了很久,觉得只有将她留在太后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因为刘恒至孝,他是不会将手伸向太后身边的人。只要刘恒不能纳漪房为妃,她就有机会慢慢收拾漪房,因为漪房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是吕后身边的人,这一点足以将她致于死地。
刘恒是极勤奋之人,国相兼太傅的刘敬对他的要求也极严,每日的朝会必须按时举行,刘恒每日五更即上朝理事,十三岁的他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朝政,朝会后刘恒会向刘敬细述每件事的处理,有妥之处刘敬会一一指出,当然政令也是在朝会后发出,此时的代国当是以刘敬为核心,刘恒则在刘敬的辅佐下迅速成长。
处理政事后,刘恒定是第一时间到慈恩殿请安,陪侍在母亲身旁,跟母亲讲起今日所见所闻所学,薄太后慈爱的看着儿子听他讲着,却对朝事从不轻易发表意见。
“太后,该服药了!”漪房小心翼翼地奉上汤药。
“我来吧!”刘恒接过,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俩人有一瞬的凝神,漪房清楚看到他眼里的愧疚和怜惜,心里有暖暖的东西流过。
看着刘恒尝过汤药后,一汤匙一汤匙细心地服侍薄太后服下汤药,漪房不由得呆住了,竟忘了接刘恒递回的药碗。
这场面在宫里是无法看到的,因为赵王如意和戚夫人的死,吕后和皇上的关系降至冰点,数年来少有踏进长乐宫,更别说整日侍奉左右。冰封多年的关系终于在赵美人逼宫之后有所缓解,接踵而至的杀母夺子想来已使本来已经非常脆弱的母子关系彻底决裂。
在看着母亲安然入睡后,刘恒起身,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漪房不由得心潮翻滚,看惯了宫廷倾轧,竟对平凡的温情有些不适。
朴实无华的宫室,没有纹饰的帷帐,穿梭在眼前粗布素衣的宫人,言笑宴宴间如亲人般相偎相依,还有血肉相连的母子深情,让漪房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
此间的刘恒全没了在长安时的深沉,似乎有说不完的笑话逗病榻上的母亲高兴;薄太后和审琦也都是极和蔼之人,从不打骂宫人,向来刁钻、跋扈的香姬在这种环境中也收敛不少。
日子过得舒心而宜然,漪房几乎忘了来此的目的,偶尔看到楚易敌意的目光时,漪房会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心就像针扎一样疼。漪房越来越后悔到代国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薄太后和刘恒,可是想到吕后手中的大哥,漪房不得不硬得头皮走下去。漪房甚至在心里祈祷,祈祷刘恒真如他表现得对吕后那般忠心,唯有这样,她才能向吕后交上一份她自己满意的答案。
不久漪房就发现刘恒并不让她省心,没多久他就消失了,和他同时消失的还有楚易和晋安。漪房觉得很奇怪,可更奇怪的是代宫上下对这事没有半点反应,太后对天天来请安侍候的儿子突然失踪没有问起分毫,审琦和香姬也没向太后说起,宫人更是各干各事,没人谈起此事,似乎代宫中从来没有过刘恒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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