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什么样了？我怎么了！”尔青坐起来道：“我没偷没抢，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怎么了！”
“就是就是。”张震在旁边道：“卖身怎么了，我卖的光荣，我养活自己，怎么了？”
“你给我闭嘴！”王云霞怒道。
“张震说的对，我就是这样！”
王云霞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尔青，她叹口气，过去给尔青抱住道：“到底怎么了？你给老师说说，你父母呢？你不是考上高中了嘛，这才两年不到，你怎么跑三水来了。”
“死了！都塔玛死了！”
张震一听，心说没想到一直文静腼腆的尔青竟然还有张嘴爆粗的一天。
王云霞抱着尔青，抚摸着尔青的头发道：“哭吧，哭吧，想哭就哭，哭完跟老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
尔青抱住王云霞，终于是嚎啕大哭了出来，这一哭就跟决堤的堤坝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中学毕业那年，尔青虽然发生了点事情，可因为被张震救了后，她依然考上了高中。当时还特意通知过那时已经离职的王云霞，还有当时住在王云霞家里的张震。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就要去上学的时候，她母亲几十年的胆囊炎忽然发生了癌变。
为了救治母亲，他们一家人债台高筑，最后他父亲因为受不了债务压力，选择了离家出走，彻底不管她们娘俩了。
而在他父亲离开之前，她父亲说是为了筹到医药费，要跟她母亲办一个假离婚，这样好给她母亲申请更多的救助金，可是在离婚后，她父亲带着家里唯一剩下的房产消失了。
面对父亲给母亲最后救命的房产卖掉消失后，绝望无助的尔青只能一边在医院照顾母亲一边打工赚钱，但是这样的时间也没有持续多久，她母亲癌变的越来越严重，已经基本上没有了挽救价值，可是为了能让母亲多活一段时间，尔青还努力的用着打工赚来的一分分钱给母亲买药控制病情，以期续命等待奇迹。
可惜的是，奇迹并没有降临，降临的是在母亲火葬后给尔青堵在殡仪馆里的一个个要账的亲人。
十五万的债务啊！在那年零一年的时候，尔青一个月打工才赚五百块钱，这还是那个老板知道尔青的事情后好心给开的高价工资。
十五万！这她要还到什么时候去，而且那些亲人们并没有准备给尔青太长的时间，没有办法的尔青最后只能听从了一个亲戚的建议，那就是到那个亲戚的洗头房去上班。
尔青开始并不知道那个亲戚的洗头房的真正含义，直到她到了三水市，进了那间洗头房才彻底明白，不过也晚了。
不过还好的是，那个亲戚也不敢逼迫太甚，也不想闹出人命官司来，所以从那天开始，尔青就有了新的工作，就是给人摸，给人打飞机。
从最开始的寻死觅活，羞愧难当，当最后的麻木无觉，尔青觉得天地间都仿佛变成了一间巨大的冰库，给自己全部冷冻了起来。
挣扎过，反抗过，哭过，闹过，可是面对那十多万的债务，尔青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摸就摸吧，打飞机就打吧，随着干了一年的时间，尔青也认命了，只要能给债务都还上，那就干吧。
只是随着她的态度越来越软，越来越认命，她的亲戚却不干了，既然这都认命了，还矜持着干嘛！卖更快啊！卖吧！你一卖来钱更快！还特别简单，你往那一躺就行了。
可是这次，她的亲戚失算了，她没想到尔青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敢拿着菜刀从店里面跟疯子一样杀到了店外面。
是啊，那个亲戚从来没想过，那个娇柔腼腆的小姑娘早就死在了她这间店铺里面。
杀出了店面，尔青没有再回去过，这半年时间她干过不少的活计，可是为了还债，最后还是去了这间酒吧，来钱快啊！
反正也只是摸摸，自己早都习惯了。
昏黄的灯光摇曳，虽然不甚光明，却足够照亮这个小屋子了。
听着尔青留着眼泪平淡的说完所有的事情，王云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流起了眼泪。张震在一边面无表情的靠在门板上轻闭着眼睛。
“以后，你想怎么办？”王云霞道。
“以后？”尔青惨笑一声，道：“先还债吧，还完债务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找份工作，不要多少钱，能有个吃喝就够了，从新开始，从新活。”
“为什么要从新开始？”王云霞道：“为什么要从新活？你没有错！你没有任何的错，尔青！”
“呵呵呵呵。”尔青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凄惨阴森，“王老师，你问问张震，我没有错？你问问他，我这种叫什么？婊子，小姐，我也觉得自己没有错！可是每走在街道上，我都害怕看见任何一个人，我害怕他们看见我喊道：看！就是她！我昨天玩弄的就是她！就是她给我打的飞机！我觉得自己没有错，你觉得我没有错，可是这有用嘛？这有用嘛！！”
“问我干嘛啊？你这人这么坏呢？”张震笑道：“变着法的挑拨我和阿霞关系！”
“你出去出去。”王云霞道。
“嘿嘿，阿霞，好了好了，我不逗她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叙旧也叙旧够了，阿霞，你怎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你俩谈，我出去了。”
说着话，张震招呼了一声就出了门去。
王云霞听着张震的意思，就知道张震给她心里的想法猜的差不多了，嗔怪的瞪了眼张震后，看着房门关上，王云霞对着尔青道，“尔青，你先跟我回去，这里也不要住了，我正好缺个助理，你来帮我吧，以后有要账的你也不用管了，自有我和张震帮你挡着，好不好？”
“啊？”尔青从王云霞的怀里抬头道：“老师，你为什么帮我？”
“什么为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图什么帮我啊？”说着说着，尔青眼泪又掉下来。
王云霞听着尔青的话，心中简直要心疼死了，她知道尔青这是被亲戚给吓怕了。可不等她说话来，这时候张震的声音又从外面传了进来，“猪头一样，怪不得被欺负被骗，不知道有一句叫：人间自有真情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