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把他们这一个月来的所有实验结果，全部作废处理。
只因为从白杰学长那儿得到的结果——九位不同属性的同学，达到了苛刻的条件之后，仍然没有出现魏长兴单独提供灵力时达到的效果。并且，再怎么换人，只要灵力等级相同，得到的结果依然与之前的结果相同。
换而言之，魏长兴一手操办的实验，才是个例，真正的个例。而这个个例，不存在普遍性，这些实验得到的结果，只对魏长兴个人有效。
魏长兴直接傻了。
“这个实验，你可以自己做，成果也都是你自己的，但是，得到的结果也没有任何科研价值，所以对于整个魔研院来说，我们这大半年来所做的所有实验都得重来。”黄燕强主任确实对他很好了，否则这些数据就不是给他且让他自己完成剩下的步骤了。这些如此重要的实验数据必然收归魔研院所有，就算封藏、或者作为失败的参照物，也不会外流。
即便如此，魏长兴还是感受到了几分失落。他本以为这些实验结果能够……
他抬起头，抿着嘴问道：“主任，你说，我们做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科学发展，人类进步。”黄主任一丝犹豫也没有。
“……”在魏长兴沉默的时候，黄主任冷不丁地反问了一句：“那你小子呢？”
“啊？”魏长兴被问住了，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好玩啊！啊不是……”
“好玩？哈哈——”黄主任被魏长兴这个答案给逗笑了，“小伙子别闹了，实验过程这么枯燥无味的事情，难保哪天你就不觉得好玩了，没有坚实的理想和信念，你没法做一个真正的研究员。今天就先这样吧，如果你能想通，再谈其他。”
主任走了，一同离开的白杰学长临走前什么都没说，拍了拍魏长兴肩膀的同时，递给他一个希冀的眼神。魏长兴只能沉默以对。
收拾一下这一整个月来都没有好好打扫的实验室，魏长兴觉得，自己应该放松一下心情。
“小魏？今天这么早啊？”在废液池，魏长兴碰到了一位轮换整理废液的学长。那还有小半瓶没有使用却已经开封的、需要当天使用的试剂被一股脑倒进了废液池，这一举动马上被这些细心的学长看出来了。
“是啊，撂挑子走人了。”魏长兴显得十分无奈。
学长也不搭话，处理带灵力的废液前，搬运都必须要由高年级的学生负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些废液多多少少还会有些反应，掺点灵力哪反应就更猛烈了，桶都是用防灵力液侵蚀的，就更别说废液搬运的过程了。
“诶，学长，不聊……呃。”魏长兴很尴尬地看着与他搭话的学长扛着百斤重担走远，空有许多想说的话，却没有地方抒发。
还是走吧。魏长兴这样想着。
“嗯？长兴学弟？你要回去了吗？”被叫住，听声音是一位他好像认识的学姐……
“馨……馨双学姐好。”魏长兴转头便认出来了。王馨双学姐并不是研究所的研究员，不过呢，她有特许的出入权。
来自白杰学长的特许出入权。
“白说你今天会比较失落，特地让我过来看看你哦。”馨双学姐笑地很美，当然魏长兴这个爱情观念还没有初具雏形的男孩子来说，只会觉得学姐漂亮而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学姐我没事，真的。”魏长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当然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和没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王馨双呵呵一笑，拍了拍魏长兴的肩膀：“长兴呀，白让我和你说：‘主任是因为你作为一个个例而推翻他的实验重做，而你却并不需要因为你是一个个例而消极怠工。’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学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但是……”魏长兴一时语塞，“但是”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他当然知道，这次实验并不是真正中止、推翻，魏长兴与主任一同完成的实验记录里，还留有很多有价值的信息——只不过，这些信息的价值，现在只对他自己一个人有用了，这就是个例，魏长兴现在觉得无比愤懑与无奈的个例。
“你看你哪里知道了？”馨双学姐看着脸色难看如苦瓜的魏长兴，突然暴起发难——她伸手，点中了魏长兴笑穴同时，还将另一只手缠过他的手，将指尖的软肉伸向了胳肢窝——
“啊？学姐你这是要干嘛，呵噗哈哈哈哈——学姐别挠了哈哈哈我、我哈，我真的知道哈哈，学姐、学姐别挠了呵、呼——哈啊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板着脸就说明没明白！现在明白了没有？”王馨双这一手，让白杰都惧怕得很。就连本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痒痒肉，她凭着直觉便能轻易发现。魏长兴终于求饶了，她也放开了自己的手，一脸和蔼地站在魏长兴面前——用那令人痒痒肉一紧的笑容。
魏长兴可尴尬了。
幸亏学姐没有继续刁难他的意思，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在他的耳畔，细细的，痒痒的声音，让魏长兴无法忘却这句话：“把它变成你的东西就好了，不必内疚，这也是主任的意思。”
“为……为什么？”
“那要问你自己呀，呵呵~”馨双学姐的纤纤玉手在他眼前掠过，缓缓地不见了。像梦一样。
不过那句话……
“……”魏长兴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只是缺乏一个决心罢了。
……
又过了一个月。
实验室之中，没有了往日的轻快闲聊。魏长兴一个人坐在桌前，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前不久，魏长兴终于完成了这“九属性融合实验——全属性误差实验”最后一项——圣属性的实验过程，可单单最后解析实验现象，便让他整整想了两天。
之前每一种属性的结果，得到的都是具有一定稳定性的液态灵力。然而这随后的圣属性，却在石英反应器中蒸发为气态，为最后的现象描写增添了些许难度。
好在这并难不倒魏长兴。昨天完成圣属性实验报告单的编写之后，他今天的工作便是将九种属性的结果归纳汇总，现象整合，寻找联系后，得出结论。
这些只为他自己服务的结论。
窗外出奇地嘈杂，那些作为研究员的学长们竟然三五成群，脱去套在身上的素白实验服，有说有笑地向外走去。
今天有什么活动吗？魏长兴抱着这样的想法，将还未完全整理好的实验报告单一股脑地塞进了抽屉，关窗、关灯，最后锁门，最后汇入学长们的队伍。
只是……他总有些……心头直跳？
不放心的感觉，是指向什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