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来的时候外面热闹非凡，我还没反应过来，欢子就来猛锤我的门。

我起来给他开了门，他一脸激动。我疑惑的看着他，以为他找到了他老爹。结果他反问我：“乔一，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我觉得他奇怪极了，今天什么日子？我和他认识的第多少年的纪念日？我猜不出来，于是摇了摇头。

他说：“今天是那个孟婆结婚的日子。”

“哦。”说完，我又觉得有点诧异：“那她跟谁结婚啊？”

欢子依然很激动，说：“这不是不知道才拉着你去看嘛？”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凑孟婆这种小心眼的人的热闹。于是我跟欢子说：“你身上有钱吗？”

欢子觉得奇怪，说：“你要钱干嘛啊？”

“废话，你去看别人结婚，不得随点份子钱啊！你就说说吧，是不是这么个儿理？”我回答道。

果然，这样一来欢子开始犯难了。我们北京长大的小孩从小耳濡目染，就讲究个面儿。丢钱都可以，就是不能丢面儿。虽然我觉得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实在是愚蠢至极，但这并不妨碍欢子对这种行为的追崇。

我知道欢子身上的钱都拿去给山下那只鬼投资了，所以我才故意这么说。

就当我准备把房门关上，睡个回笼觉的时候，8823号牛头拿着一个托盘过来了。那托盘中放着两朵红花，就跟今天我见到的所有灵官身上别着的一样。当然，8823号牛头身上也别了一个。

我对他说：“这是干嘛呀？这是你们成为灵官的标志吗？我告诉你，我可不在这当什么灵官！”

欢子一边拿过那红花开始往身上别，一边说：“乔一你可真没眼力见儿，就你这样的人家还不招你去当灵官呢！孟婆让人来给咱们送这个，明摆着就是让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牛头点了点头。

我说：“那你那份子钱打算怎么办啊？”

还没等欢子说话，8823号牛头就说：“孟婆说让二位准备上真诚的祝福就可以了。”

我心说这牛头哪学来这么些套词儿？欢子拍拍我的肩说：“别磨磨唧唧的，走吧。说不定等会碰到何少了，咱们仨还可以好好聊聊接下来的事啊！”

这句话欢子倒是说道点子上了，于是我和他被牛头一起带往大厅。

路上我看8823神色怏怏，也不怎么说话，一双眼睛就盯着脚下的路。我问他：“你们老大今天结婚，你不开心吗？”

他怔了怔，反应过来，笑着说：“没有啊，只是昨晚没睡好。”

我点了点头，总觉得他的笑非常勉强。

这大厅和昨天倒是不一样，摆了很多酒席，倒真的是像结婚的样子。

牛头把我和欢子带到我们的位置后，就去找他的同僚们了。我和欢子坐在一桌，不过这一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欢子开始给自己倒酒，我则东张西望的寻找何君的身影。欢子说：“乔一，你不老老实实的坐着，在那瞎转悠什么啊？你让旋转木马给上了身了？”，他嘬了一口酒，贼兮兮的笑着跟我说：“我告诉你，这酒可纯了，应该没兑水。”

我一把抢过他的杯子，说：“你别喝了！你没发现这根本就没有何君吗？”

欢子一脸莫名其妙，又拿了一个杯子，对我说：“这种场合他不来不是也很正常吗？”

我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孟婆穿着一身红衣站在大厅前方。不像她之前一身男人打扮，现在倒是有些端庄的模样。

只是...只是到现在也没看见新郎的人。该不会这孟婆是个雌雄同体的生物，自己跟自己结婚？要么就是她在今天被男方给甩了？

她清了清嗓子，笑得一脸灿烂，说：“新郎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来，不如我们请我们的座上宾来对我说两句祝福的话？”说完，她看向我和欢子。

我心想不是吧，这么快就要拿我开刀？我横了欢子一眼，就是他要来凑热闹，早就说这是鸿门宴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的人都看向我和欢子。欢子肯定是说不了什么祝词的，多说多错，只能我来。

不过这个倒难不倒我，以前还在北京的时候总有我爹妈以前的患者，一结婚就请他们。但他们工作忙，就叫我代去。往往他们总要说“哎呀这是乔医生的儿子，听说学习成绩可好了！来说两句吧！”。一开始我也很尴尬，后来我学聪明了，就背了段有逼格又不容易懂的词来应付，屡试不爽。

我清了清嗓子，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这大厅修的很巧妙，在四座都安静的情况下，我的声音通过在空间中的传播变得很洪亮。我说完后，满座都是喝彩声。我挑衅的看着孟婆，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要么怎么会有人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呢？孟婆说：“咱们的座上宾不愧为读书人，说得真好，难怪是在人界受过教育的！正好现在新郎还没有来，咱们请他再说两句好不好？”她一说完，她的手下就特别给她面子的开始起哄。

我甚至怀疑根本就没什么新郎，她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作弄我！

一般人可能这个时候就下不来台了。但是没关系，我乔一向来是个准备充分的人。毕竟北京就那么大点地儿，我要是每次都说一套词儿，那不是穿帮了？当初背的时候，我就背了好几段，她就是让我说五六个我也能给她说出来。

于是我又清了清嗓子，这拿我们京儿话叫“起范”：“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我念着念着，孟婆本来饶有趣味的盯着我，不知道心里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来害我。突然她不看我了，盯着大厅门口，眼睛里像要冒出星星。

我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向门口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我没拿稳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欢子本来听我念了一大堆词听得昏昏欲睡，现在一下子被吓清醒了，赶忙打圆场说：“岁岁（碎）平安，岁岁（碎）平安。”不过他立马反应过来，气氛好像有点不对，也向门口看去。

“啪！”传来了第二声脆响。

不过这次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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