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每天那个牛头都会丢下一点吃食给许瑶，然后再转身离去。
许瑶本来快要死了，现在每天就靠着这一点吃的续命。有时候吃得急了，就站到外面接点雪喝。
我不知道他们这是玩的哪一出，无奈又不能去问。
转折发生在几天后，也许是这姑娘终于开窍了，又或许是她吃了几天东西精神了一些。这天，那马面又来的时候，许瑶问：“你是谁？”
我听到她的声音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清脆，取而代之的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劳累奔波所造成的沙哑。
“灵官牛头。”
“灵官？牛头？是我快要死了吗？”许瑶平淡的问。
我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平淡的去面对这个问题，如此看来这段时间她过得很不好。
那牛头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淡然，顿了顿说：“原本是的。”
“为什么要救我？”许瑶看向他。
我心中感叹许瑶的智商终于上线了一回，因为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
但他并不回答，而是语气温柔地问：“饿肚子很难受吧？”
可能是她太久没有听到过关心的话，亦或是太久没有人对她说话的语气那么温柔。许瑶看着他，眼圈开始泛红，说：“是啊，可是还有比饿肚子跟难受的事。”说完，她就开始抑制不住的抽泣。
那牛头显然慌了阵脚，不知道要如何去哄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最终，他说：“没事的，以后你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许瑶睁大双眼，说：“我现在就要死了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我会陪着你。”牛头有些羞赧的说。
我一口老血快喷出来，还有这种剧情展开？为什么我在灵界所见到的灵官都像是没有感情的呢？做个梦还要被发狗粮，发的还是几百年前的过期毒狗粮。呸！要是我现在有办法醒过来的话，我肯定不看了。
许瑶问他：“你没有名字吗？”
“有的，只不过我忘了。”
“那，所有的牛头都长得一样吗？”
“不，只是头套。”
“哦...”许瑶点点头，有些迟疑：“那，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牛头没有说话，一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许瑶立刻说：“没有关系，你要是为难的话就算......”
还没等许瑶说完，牛头就把他的头套取下来，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长得和何君倒有几分相似。
8823？！这一刻，我震惊了，我不知道孟婆和8823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显然在我在灵界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过现在回想一下细节，倒不是无迹可寻。
还是先看下去，等我醒来了再好好琢磨一下这件事。
当然了，除了我的震惊，许瑶的反应更值得一说。咱们这位以前的大小姐见了8823的真容后，眼里藏着的笑意早已经说明了一切。我说过8823那张脸和何君长得确实有些像，所以咱们这位以往觉得会吟两句诗的书生都有魅力的大小姐，面对8823的关心与照料自然是心生好感。
陪伴、关怀、暗生情愫，一切都好像是顺理成章。心里好像有一朵花在慢慢抽芽，又缓缓开出花骨朵，挠的心里痒痒的。
是这段记忆对孟婆来说应该太过珍贵，每一个细节都被完好的呈现出来。不过我开始有点慌了，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在许瑶的躯体里逗留了太久，却任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继续等待。
也许是因为有人关心，许瑶竟然肯换上男装，屈尊去给小饭店打杂。全然没有当初那位不可一世，狗见了都要绕着走的大小姐的模样。
许瑶换好衣服，在河边照了照，“真丑。”她自嘲道。
说实话，我也觉得丑。许瑶本身就不属于那种漂亮的姑娘，最多算看得过去。她太瘦了，穿上一身男装，一点也不合身。不过好在她个子不矮，倒还勉勉强强撑得起来。
可8823说好看，他那张脸上和何君一样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真假。他三天两头就过来看看许瑶，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听。
许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个地方去流浪，而8823也正如他所说，每当许瑶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时都会找到她、陪着她。
他们一起领略过南国的满城柳絮的四月，也感受过北国壮丽的初雪。
故事要是这么发展下去，倒是皆大欢喜，不枉我被喂了这么久的狗粮。可是故事之所以是故事，就在于它会有转折。
这个故事的转折就发生在许瑶进入塞北的时候。
塞北，就像所有诗句中所描述的那样，苍凉、萧瑟。故事在这个地方发生转折，也的确是应景。
许瑶进塞后，整整十天，牛头没来找过她。
十天，对于过去的历史进程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对于当时的许瑶来说，十天是三分之一个月、二百四十个小时、一万四千四百分钟、八十六万四千秒。换句话说，对她来讲这十天就是煎熬。
说实话，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那么煎熬。因为这个时代的我们可以做的事很多，上网、追剧、打游戏，哪一件都可以消磨掉难熬的时光。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不同，她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有时候她甚至想自尽了之后会不会就可以见到牛头了，可是每每她拿刀子的时候又想起牛头对她说让她好好活下去。
后来来了一个黑衣男子，接下来的画面，每一帧都像极了王家卫的电影里面那些无从开始又无从结束的对话。
“你是谁？”
“孟婆”
“孟婆怎会是男子？”
“孟婆只是一个官职”
“那你知道牛头在哪吗？”
“灵界有千千万万的牛头。”
“那你应该不知道他。”
“或许我知道。”男人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个牛头。他玩忽职守，在其位却不谋其政，所以受到了灵界的惩罚。”
许瑶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眼里最难以割舍的情感，却变成了别人嘴里的玩忽职守。
“什么惩罚？”她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对方轻描淡写道：“我消除了他所有的记忆，他不会再记得你了。”
许瑶强撑着问他：“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两年前他被派来勾你的魂，那时候你就该死了。”
许瑶心中明白对方的意图，不再说话，闭上双眼。忽然她感到呼吸一窒，再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灵界。
虽然我知道许瑶反抗是没有用的，但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顺从，毕竟她也是个倔强的姑娘。
但马上我发现她还是那个倔强的姑娘，她问：“怎么才能成为孟婆？”
对方看着她，神色复杂：“没那么容易的。”
“这不重要。”
“先打败我。”
看到这我才明白，许瑶大概是因为心中的恨意支撑着一步一步当上了孟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到了灵界可以去找8823再续前缘的时候，却要封住自己的记忆将它放入千寻塔？为什么她又要和纠缠何君，难不成是因为何君和8823长得像？本以为看了她的记忆就会知道一切，没想到谜团越来越多。
眼前的画面还在变化，正当我调整好心态准备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忽然我感到一阵地崩山摇。
难不成是，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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