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昊才会看准那个香囊下手。”夏冰凝了然的接话说道,垂下了眼帘,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老夫人见夏冰凝已经猜出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就继续讲到当年那件事的前因后果,“那几个人本就与你爹爹平时有些不和,这种送上门来的好机会他们又怎么会放过了,当天下午他们就找了一个出名的老字号香坊,查了那个香囊里香料的成分。让人没想到的是,里面的香料里竟然有一味是罗勒,是一种刺激人神经的香料,会让人短时间内亢奋。这也就让这些被你爹打败怀恨在心的人找到了解释的原因,三人成虎,更何况证据确凿,大家便都相信了这件事情。之后,你爹便被你爷爷带回了家中,大加训斥,在家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了,连带着你们母女两也不受待见,尤其是你娘,因为香囊的事情,当时还受了家法。而夏昊则一改以前的低调,开始大展拳脚,把你爹手中的权力都收归己有,又因着他之前大义灭亲的行为,江湖上的人都对他有了好感,他也就慢慢代替你爹成了下任家主的首选。”
听到这里,一直低着头隐忍不发的夏冰凝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对面前的老人质问道,“这不可能!我爹娘的为人都不允许他们做出这种事情!那你呢?老夫人你说你对不起我们一家,你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老夫人听到夏冰凝的质问,也不回避夏冰凝盯着自己的眼神,反而抬头直接迎上了夏冰凝愤怒的眼神,看起来好像理直气壮,但老夫人的眼中其实早就盛满了愧疚的泪水。
“……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我知道你爹娘是无辜的,因为我亲眼看到了夏商偷偷拿走了你爹的香囊,往里面加了一些东西,只是当时我没有想到平日看起来那么乖巧的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我想过要将这件事说出去,还你爹一个清白,只是被你爷爷知道之后阻止了,为了一个家族的大义,我们选择放弃了你爹!可是十指连心,做这种伤害自己儿子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心疼?!这些年来,我想方设法的想要帮助你们一家,可是我在家的权力这些年来也被夏昊那逆子架空了,我不但帮不了你们,反而连我都落到了这种境地,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报应吧?”说到这里,老夫人的脸上早已老泪纵横,不知是对自己的悔恨还是对夏商一家的愧疚。
听完老夫人所说的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夏冰凝沉默了下来,因为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该说什么,知道了真相后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站在夏冰凝这个身份的角度,她很愤怒,愤怒自己的奶奶,对两个儿子偏心至此,为了一个家族选择了抛弃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可站在自己的角度,她却又有些能够理解老夫人的行为,因为她也曾被迫在理智和感性中挣扎过,所以她也就可以理解老夫人做下的那个决定,更何况,她之后还一直为此在做着补偿。
两种矛盾的想法在夏冰凝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好像谁也不服谁一样,竟夏冰凝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一直看着自己的老夫人。
理解还是不理解?原谅还是不原谅?心软留下还是一走了之?
夏冰凝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答案。
“吱”的一声开门声,吸引了房间内两个人的注意力,原来是夜澜不知为什么突然带着小天和人参宝宝走了进来。
夏冰凝疑惑的看着夜澜,好像在问他为什么突然进来一样。
夜澜则没有理会夏冰凝,而是径自走向了还靠在床上的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现在好些了嘛?”夜澜扶起床上的老人为她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关切的问道。
床上的老人无力的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夜澜一眼,失神的目光又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夏冰凝,似是期盼,似是害怕。
这时,夏冰凝才发现老夫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呼吸越来越沉重了,却一直隐忍着自己承受着没有告诉她。
见状夏冰凝赶忙跑了过去,此时,她觉得在人的生死面前以前的事情都可以不计较了,更何况,老夫人并没有伤害过自己,也一直暗中在帮着自己一家,这些年来都活在悔恨中,这些都已经足够抵消她当年犯下的错误了!
夏冰凝跪在床边紧握着老夫人的手,急切的说道,“老夫人,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怪你!这些年来,你对我们家的帮衬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怨你了!真的!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快告诉我!”
床上的老人听到夏冰凝的话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好像萦绕在心间多年的郁结在此刻解开了,可想起夏冰凝一家现在的处境不由又愧疚的老泪纵横,拉着夏冰凝的手心疼的说道,“苦了你,冰凝,苦了你了!是奶奶对不起你!让夏昊那畜生当上了家主!”
夏冰凝听的出老人语气中的认真和心疼,心口滑过一阵暖流,这是自己来这里这么久除了爹娘之外唯一一个这样关切自己的人!这难道就是亲人间的爱吗?
上辈子的遭遇让夏冰凝不易相信别人,对亲人这两字更是嗤之以鼻,可来到这里后,不论是爹娘还是现在自己眼前的奶奶,好像都让她心生柔软,感到安心。
不想让床上病重的老人担心,夏冰凝忙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老夫人,不要担心我,我好的很呢!”
闻言,一旁一直没有出声说话的夜澜不由皱了皱眉,还真是蠢啊,这个时候了还叫老夫人?不过还好有我这种聪明人在身边,想到这里,夜澜不由得意的挑了挑眉。
暗暗在下面踢了夏冰凝一脚,在夏冰凝看过来后,夜澜挤眉弄眼比口型,折腾了好一阵子,夏冰凝总算是懂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