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落、左斐斗、关山涧怀里都捧着园艺用花卉,还都是兰花。
若是怀抱鲜花的少女,那是如诗如画一般的情形,换成中年大叔就有点儿……
正在除草的藏雪檀脸上依旧是温厚纯朴的微笑,仿佛丝毫没有猜忌来人用意的向三位客人打招呼。
“贵帮的段帮主不在吗?”
左斐斗倒也爽快,摆明来找凛言。
“十分抱歉,段帮主近来身体不适,连日都是闭门不见外客。当真对不住,左先生有什么话可由在下转告。”
藏雪檀好好先生的模样和“虚伪”两个字绝对搭不上边。
虽然他讲的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世间就是有藏雪檀这种人,待人接物态度亲切,貌似心无城府容易套话,实际上谈得再多得到的也是废情报。
牺牲宝贵的除草时间和三个来试探的人百般周旋,宾至如归的送人出门,藏雪檀回到书铺二楼去敲凛言的房门。
“辛苦了,雪檀。”
凛言对自己的属下很满意,“那三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都是想来亲眼见见你这位帮主啊,不过目的都不太一样,沉星落话不多,提问对答都在礼数范围内,左斐斗很明显,是想确认凛言姑娘会不会用那些把柄敲诈他,至于关山涧……”
藏雪檀表情微妙的看看少女们,“几乎都在问梨花的事……”
房间里顿时阴暗了。
沉默,沉默,沉默在蔓延。
“哎?这样啊,看来是能利用的人呢。”
凛言唇畔勾起危险的弧度。
关山涧!关先生!追求幸福没有错!撞到鬼手里你就自求多福吧!
藏雪檀同情的连连摇头。
他再抬头,发现面无表情的少女陷入了沉思,指节有节奏的叩着桌面,那是凛言思维转动时的习惯。
良久,凛言突如其来的问道,“今天千风没过来吗?”
梨花回答没有。
“这样啊。”
凛言起身,环胸在地上走了几圈,“明天就是他第二场比赛,虽然是十拿九稳,不过我担心……”
她秀眉微颦,暗影拢上少女低垂的眸子。
一丝凉风溜进窗隙,微寒。
晋级赛出现绯闻帮的名字时引来一阵喧哗。
盼了好几天,这个越发显得神秘的组织终于再度现身了!
虽然只来了两个观阵的,出场参赛的至今没见到人影。
不过也值回票价了,来者是神仙般的美男子和甜美的少女,虽然美男子太危险了些,但是暂时还看不到他倾城一笑的迹象,还不用准备擦血用的手帕。
“那家伙真慢,难道嫌无聊不来了?”
楚月漾别说笑,根本是心情恶劣。
“凛言说千风再随性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梨花说起凛言双手合什,“而且千风大哥今天的对手很厉害呢,听凛言说对方是点苍派闻名遐迩的女侠,年轻时得到奇遇,被仙鹤背着飞进人迹罕至的谷底,练成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神功。”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光彩,“而且初赛时,因为千风大哥空手在地面开了个洞,那位我忘记姓名的女侠冷哼一声,手掌猛然一挥,竟将附近一根双人合抱的柱子击断,好不威风!”
梨花本就是天真少女,声音清甜,又喜欢随着说话内容配合手势动作,显得格外娇憨可爱。
附近的男性看客们听得津津有味,有想去搭讪的,看了眼楚月漾立刻打消念头,还不幸红了脸,转身就去城里某黑衣人组织的楚月漾后援团报名。
内功项目的演武场紧急加装了熟铜地板,赭红的色彩仿佛日积月累的血痕,衬着场中老妪白衣雪发,无可言喻的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虽然也有闲人感慨背景不是冷月残阳少了很多意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千风那犹如注册商标般的灰发童颜和藤蔓刺青还没有出现。
从书铺出来,拐过三条街开着一大片生药铺子,城内最有名的几位大夫也在附近开医馆。
藏雪檀就在这附近闲庭信步,一家药铺接一家药铺的进去,问几句话,道谢出来。
待他露出为难的表情离开,另一名表情有些阴沉的年轻人进了药铺,先悄悄丢了碎银给小伙计,沉声问道,“刚刚那个人打听什么?”
小伙计得了好处,自然不肯隐瞒,“回爷的话,刚刚那位身材高大的客人问本店有没有紫阳花,这不是开玩笑吗?这里是药铺又不是花店。”
紫阳花?
年轻人莫名其妙的凝着眉。
这又是天外飞来的哪一笔啊?
一头雾水的换了家药铺,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
“藏雪檀,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段凛言的指示?”
年轻人明显被搞晕了。
他小心翼翼的查看有无可疑人物,先在城东沁心闸晃了晃,接着又去热闹的东市,异常小心的折回西边,进了临街的一间精雅客栈。
不久,年轻人打开朝向内庭的轩窗,备好茶点,独自拈着青绯双色的围棋子研究棋局,那些晶莹剔透的琉璃棋子在他指隙间快速移动,厮杀正酣。
街上行人匆匆,其中一个衣衫破烂的年幼乞儿抬头注视着挂有“四季坊”布招的客栈,浮现和身份完全不符的得意笑容。
“鱼儿上钩了。”
小乞儿掩下破帽,“雪檀大哥这饵还真好用。”
他满是补丁和裂缝的上衣中,隐隐闪出纯白色的绷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