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山看到这是这里分局的一个小队长。这个小队长像一根棍子一样杵在门口,绝不肯越过雷池半步。他向骆明山敬了个礼,声音洪亮地报告说:“探长,余局长请您接电话。”
“余局长?”骆明山觉得有些奇怪,就问张成,“余局长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知道。我们给他打过电话,已经汇报过了。”
骆明山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跟着那个小队长走了。
转过身后,那个小队长全身绷紧的肌肉才算放松下来。他一低头,正看见院子里已经被吐得肮脏不堪的地面,一阵恶心冲上喉咙。这个小队长踉踉跄跄地冲出院门,还没等弯下腰来,就已经吐得稀里哗啦的了。那件整洁的警服上也沾上了这些脏兮兮的东西,把这个一向喜欢衣着整洁的家伙恶心得差点没晕过去。
屋里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正掰着指头数着。刚数到九,十个手指头还没有用完呢,那个装模作样的小队长就已经开始吐了起来,屋里这帮幸灾乐祸的家伙们立刻把无声的坏笑变成了开怀大笑。
小马蹲在地上。这会儿,他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他看到那个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分局小队长,像奔丧一样地夺门而出,心中对他充满了同情,不过另一方面,当看到别人和自己一样狼狈的时候,他的心里多少觉得好受了一些。
在他的身边,侯子正在做着一个奇怪的动作:他蹲在地上,双手抓住自己的两只耳朵,嘴巴朝下大张着。他的那双耳朵仿佛两个开关一样,这家伙只要拧一下他的耳朵,从他的嘴里就会吐出一些东西来。
小马笑起来了。侯子白了小马一眼,没等他开口,他的两只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又拧了一下耳朵,一股亮晶晶的酸水像梯子一样,从侯子的嘴里慢慢地垂下来,越拉越长,随风飘摆,老半天居然还没断开。小马赶紧把头转开了,因为他又有了呕吐的**了。
让小马感到非常奇怪的是,那个平日里看上去油头粉面的刘东亮这会儿却若无其事地站在腥气冲天的屋子里,和那几根老油条在一起谈笑风生,而那些平时看上去很豪迈的伙计们却都跑到院子里吐个没完没了。
这个刘东亮平时很注重打扮,头发好像抹了油一样,整天都是油光发亮的,看着像一个唱戏的明星。据说,凭着他那一身标准的阿飞打扮,他好几次混进犯罪团伙中做卧底,这可是玩命的活儿。看不出来这个潇洒的哥们儿胆子竟然这么大。
骆明山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老何已经把地上那些五脏六腑一个个地都收了起来,这会儿这老家伙正和屋里的几个人轮流喝着他从皮包里拿出来的一瓶酒呢。
“嘿,你这小日子过的,大早晨就喝上了。”骆明山说,“还是大周说的对,老何,你是有点变态。”
“哎,头儿,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老何的鼻头现在更红了,“您瞧瞧这满地的杂碎,想不开胃都不行啊。要不,您也来一口。”
“拉到吧。”骆明山赶紧推开老何手里的酒瓶子,“在死人边上喝酒,再吃上一回肠子和爆肚,外加上炒肝尖,好家伙,我们不都成西游记里吃人的妖精了。”
大伙笑了。
骆明山问:“老何,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们做解剖?”
老何用手把嘴一抹,咂巴咂巴舌头,像一条要吃肉的狗一样跃跃欲试。“嘿嘿,头儿,今儿下午我就把他们俩给切了。”
“变态啊!”旁边的几个侦探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骆明山转向张成说。“得,这儿就交给你了。你们把这几个屋子再好好搜一搜,再到附近看一看,看看能找到些什么线索。再想办法和那个王老头谈一谈,把今儿早的情况搞清楚。对了,还得去学校一趟,了解一下这个吴天奇到底是个什么人。”
“头儿,是不是哪儿又出了什么事儿了?”张成感到有些诧异,发生了这样血腥的案子,骆明山没等检查完毕就这么匆匆地要离开现场,这多少有些不同寻常。
骆明山看了一眼周围这些带着探寻的目光,用平淡的语气说:“昨儿半夜,协和医学院的地下保险库被盗了,保存在那儿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被人偷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