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荷兴奋地喊起来:“来了!”
字表是随机的,每页两百个字里只能选取一个字,我试了几分钟才找对了“婆珊婆演底”五个字,密码通过!
里面只有一封父亲写给我的信,自带软件打开,全文如下:
我儿见字如晤!
这是爸爸第一次给你写信,也是最后一次,等你看到这封信时,相信我已作古。
我犹豫了很久,摇摆于是否要将实情最关键的原因部分都告诉你,每次想法有变,我就改一次,于是这封信我反反复复修改了多次,最后还是决定据实相告。
爸爸给了你生命,但是非常遗憾和对不起,因为我的无知和狂热,也极可能同时带给你无尽的痛苦和黑暗的人生,我对此非常悔恨,这也是我和姜锋彻底决裂的原因。
在你出生之前,爸爸和姜锋合作过一个试验项目,是有关于思想遗传的基因研究课题。我虽然意识到这个研究如果成功将彻底颠覆人类社会结构和发展进程,但是绚烂的前景对于八十年代末彷徨的我们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这是一个极其浩大的工程,由一个神秘机构发包给几个团队同时进行研究,而我只是参与了一个团队中一个小组的工作。
我和姜锋两人是其中一个工作小组的部分成员,但我只与姜锋合作,其他成员一直是姜锋单线联系,我与他们从未谋面。所以我要提前告诫你,我的建议是无论如何,不要试图深究这件事,你只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然后迅速远离是非。
我和姜锋所在的小组无疑是最高效的一组,我们的进展超过了上级的预期,期间姜锋擅自试验虽然受到了单位处分,但是问题也被压制下来,整个工作小组反而因此更加冒险激进。我们私下里合作分工,做了不少实验,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在所有团队中一枝独秀,于是整个试验开始脱轨。
在试验的最后阶段,我因为自己丑恶的欲望加上受到姜锋的蒙骗,做了让我后悔终生的事情。
当时在团队的主导下,我们工作组最后进行了人体实验,具体参与人数未知。我们使用了大量药物,姜锋声称通过自身的基因改造后,生育时再结合性别选择,可以将自己的主观意识和部分知识遗传下去。
这是极其诱人的永生之路,但是很快就明确地发现不具可操作性,我们无法让伴侣受孕,因为自身生化指标的巨大改变,人工受孕的可能性也不大,于是实验只能放弃,整个项目也就此终止了。
我们又进行了长时间的恢复治疗,服用团队提供的药物,当时声称疗效显著,姜锋最后宣布我们的基因基本恢复了正常,已经不具备思想遗传功能,虽然生化指标也趋于正常,但是依然正常受孕困难,不过人工受孕成功可能性很大。当时随着年龄渐长,生育的家庭压力大了起来,于是在他的主导下我们选择了人工受孕。
随着你健康降生,我渐渐淡忘了曾经的试验,就像许多其他工作项目一样,我以为已经彻底结束了。
姜锋转业离去那晚和我的谈话彻底击碎了我的幻想。项目远远还没结束,甚至可能没有结束的一天,但是发展方向已经和我最初了解的完全不同。
我后期经历的所谓恢复治疗实际上是另一个更庞大试验计划的开始,就目前的情况看,计划是成功的,失败的是所有参与试验的人,牺牲的是他们自己的子女。
因为这个试验,你的身体有巨大的基因隐患未除,通过和姜锋的谈判,他答应在你出现危机时全力治疗而不附带任何条件。
如果你这一生隐患没有爆发,你还是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你可以恋爱结婚,甚至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我如果活着,我会尽全力捍卫这一点,我甚至不想让你知道还有这样的问题存在。
如果你的病最终发作了,姜锋在治疗你之后,肯定会告诉你未来的道路选择,我希望你选择远离他们,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要被他天花乱坠的语言蒙蔽,如果像姜锋说的那样生活,不如死亡。
因为后续的问题涉及到目前现实中的巨大秘密,原谅我不能把话说清楚,因为保密协议的存在,我主动告诉你将对你非常不利,所以后续的问题你也不要多问,除非姜锋主动提起。记住,选择自己的生活。
如果我已经去世,你看到了这封信,一定要记住,罹患任何现在医学无法治愈的疾病或者不可为外人道的疾病,都要联系姜锋确诊处理。
姜锋目前名字叫姜臣山,是上海江臣药业集团公司的老总。你姜妈妈目前是上海蓝精灵素质教育连锁机构的负责人,电话是139xxxxxxxx。
我没有留给你任何资料作为谈判筹码,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反而会为你平添不安全因素。
保护好自己,照顾好妈妈,如果你觉得我的决定是错误的,无论你之后选择什么道路,我的意见是尽量不要告诉妈妈。
爱你
父字
另:你这次发现的精神疾患,不知道是不是隐患发作的前兆,这次为你治疗的医生就是姜锋派来的,只要我在世,我会和他们保持某种信息沟通,以确保你的健康。
希望这次依然是虚惊一场。
这次我心脏病发,让我感触颇多,也检讨了这十几年我的执着是否符合你的意愿,可我始终坚信活在黑暗中绝不是该有的人生。
内容只有这么多,后面两段看来是病后出院时加上去的。我和姜荷面面相觑,这和我们的期待大相径庭,尤其是我特别不明白父亲居然仅仅为给我留一封信,搞得这么复杂。
姜荷说:“也许这就是楼爸爸聪明的地方,给你资料对你不安全,他这么大阵仗租用保险柜留一台笔记本,有心真的要调查他的人会觉得他留了后手。”
我说:“反正怎么做别人都会以为我啥都知道,有什么意义?”
姜荷说:“那不一样,真要和你翻脸兜你的老底时,就会发现你真的什么也不懂,那当然更安全。”
我叹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必要了,我也治好了,你爸二话没说让我们两个走了,也没什么道路需要我们去选择,没有黑暗的未来需要承担,老老实实过我的小日子吧。”
姜荷:“你说得好像是我爸放我们一马似的,你的态度总是反反覆覆。其实根据楼爸的这封信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确是有目的地进行了一系列人体试验,这个已经不用去调查了。现在我们要搞清楚无尽的痛苦和黑暗的人生是什么意思,这个意味着试验的恶果。”
我说:“那也许就是个老套的形容词组合,我爸这封信其实写得语焉不详,不要过度解读。”
姜荷冷笑:“我们两个前后治疗耗费各种费用几个亿,你倒是说得轻巧,这笔钱是我父亲个人承担的吗?我很怀疑。你都知道是我爸二话没说就让我们走的,如果负责人不是我爸呢?换了别人我们还能这么容易脱身吗?如果他以后没有权力挡住的时候,我们原本的道路应该是什么样的,你是逃避不想,还是没有能力想那么多?”
我看姜荷有些生气了,只好实话实说:“有些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是粪坑一个,我是不想当搅屎棍。”
姜荷质问:“你前两天怎么就没看出帮人家去挖坑是挖的粪坑?你现在可是和某个国家机关挂上了钩,那个应该比我爸难处理多了。”
我说:“我如果不是为了兄弟,早就挥挥手退出了,反正到现在我啥也不知道,难不成还要灭我的口?”
姜荷说:“那好,你接下去也对我讲讲义气,为了我把这事也查完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决定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了。如果一切安好,你可以去继续读书,我也可以到你们学校去谋个教职,当你的老师。”
“如果不安好呢?”
“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一纸护照,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我关闭那封信的时候,弹出一个框让我输入密码,我试了三次都不对,信件强制关闭后消失了。没有了那封信,我再插入u盾时,电脑变得毫无反应。
我对姜荷说:“我爸一辈子都谨小慎微,干什么都放不开放不下,除了后来在单位和那几个娘们乱搞有点破功以外,这辈子算是踏踏实实。”
姜荷说:“也许乱搞恰恰也是试验后遗症,我知道我爸也不消停。”
我说:“这么想还不错哦,我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妈我爸后来乱搞是因公负伤?”
晚饭后散步时姜荷提出要回上海直接找她爸谈谈,问题总要搞清楚的。我同意了。
洗完澡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看得我昏昏欲睡,姜荷伸了一个懒腰想要站起来,没站稳倒在我的怀里。我们四目相对,看着她的红润嘴唇,我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