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老太婆寿辰这一天,就是辛静姝最认真捯饬自己的一天。
其实也不需要弄什么,她既不需要化妆,也不许到打扮,就是必须得注意整齐的头发和得体的衣着。
三朵和晓芬给她选了一个红色的斗篷短款上衣,黑色的高腰格子短裤搭配黑色的打底裤和平底短筒小黑靴。至于发型,就把头发披在肩上,在左耳边上加上一个水钻树叶形状的夹子,一切从简。
用三朵的话说,这套装扮很普通平常,但是因为穿了红色的外套而显得非常喜庆,不失主题。短裤和短靴的搭配,正好把修长的美腿轮廓显现出来,不过打底裤把美腿给遮住了,一切都是那么保守,那老太婆要是还有意见,那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辛静姝把自己打理好,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外婆说话,等着司机来接她。她每年要给老太婆过寿的时候,她的妈妈辛方雅就十分担心。她之前的婆婆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姝姝每次从那边回来,状态都不是很好。姝姝越是装出一副什么都很好的样子,就越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担心。
事实上,她并不希望女儿与那边再有什么联系,可是,这个孩子太执着了,每一年都把这个事记在心上,她也无能为力。
这一次,她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认真地叮嘱辛静姝,“今年和往年不一样,过去那边,没有必要的话,就不要说,多说多错,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待着,千万不要和那些人有什么牵扯。他们一家就是那样,你也很清楚了,不管说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还有,一定要平安回来。”
辛静姝笑了笑,“好啦,妈,你每年都要念一遍,我都知道了。放心,我已经有经验了,不会像小时候会犯错的。”
虽然她是这么说,但这辛方雅的心,总是悬着的,只能求神明保佑,一切顺利平安。
此时,辛静姝正站在维多利亚大酒店的门口,到这来之前,她一点都不害怕,等真的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反而有点心虚。
爸爸徐应信出门来接她,她很客气地叫了声:“爸爸。”
这个陌生的词汇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有一种心酸之感,但她早已经学会了用微笑去掩饰所有的情绪。
徐应信很久都没见到自己漂亮的女儿,心里十分地高兴,热情地拥抱了她,十分感慨地说:“爸爸很想你啊,小辛。”
辛静姝承认,即使心酸,但是被拥抱着,心里还是很温暖的,因为那是爸爸啊。
徐应信带着她进入宴会的内场,一路上很关心地询问辛静姝的近况,好的,坏的,她都如实地回答了,淡淡地,没有太多感情,但总有一丝温热流过心间。
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里,头顶的璀璨的水晶吊灯,亮得有些晃眼。
正式的晚宴是在8点,现在只有7点左右,场内已经聚集着各式各样的人,男男女女,西装得体,一丝不苟,礼服亮眼,珠光宝气。他们都晃着红酒杯,相谈甚欢,十分融洽。
辛静姝显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但似乎也没差多少,直到她跟着爸爸见到徐惠颖,她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格格不入。
此时的徐惠颖,穿着纯白的蝴蝶结及膝小礼裙,脚踩着银白色细跟鞋,披着毛茸茸的小披肩,头戴着珍珠与钻石镶嵌的发箍,秀发半卷散落于披肩之上,白净的脸庞上了淡妆,整个人都是光亮的,一切都如童话故事中的公主应该有的装扮。
实际上徐惠颖也是漂亮的人儿,只要不拿她和辛静姝来相比。她看到辛静姝的时候,原本的好心情也瞬间跌落谷底。不过,看着她今天装扮的如此普通,而且还有失规矩,心中的优越感就多了几分。
徐惠颖和一个穿着宝蓝色的礼裙的美艳女人在一起,那是她的妈妈,林美莎。辛静姝跟在爸爸后面,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美莎阿姨。”
“许久不见,小辛又漂亮了。”美莎阿姨在精致的妆容里露出笑容,夸了她一句。
“阿姨才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就是场面上的礼尚往来,即使心里有多厌恶对方,还依旧笑脸相迎,而徐惠颖则是十年如一日,永远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
宴会厅里的响起了舒缓的音乐,十分欢快。
正式宴会前的小型的自助酒会,大部分的客人都出席了这个酒会,而且都是一些重要的政要名流,来来往往,相互恭维,场面十分和谐。此时有一位客人举着酒杯来拜访徐应信,顺道夸夸他的夫人和女儿,但目光转到辛静姝身上的时候,就会困惑了,“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林美莎和徐惠颖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辛静姝,一股尴尬的气息从这几个人之间流过,而徐应信则坦然地回答:“这也是小女。”
辛静姝朝着那位客人,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那客人哈哈大笑,“只说徐局长有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好事成双,怎么没想到居然还藏着一个漂亮的千金,你和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辛静姝能瞬间感到气氛结成了冰块,不过为了场面,当事人都是笑笑而过,没人去辩解,也没有人去追究。
这个客人终于走的时候,辛静姝立刻和爸爸说,饿了,要去找东西吃,以此借口,逃离是非之地。
这么多年,她有经验,使自己和他们都不会感到尴尬。
也许,没有她,就没有人会尴尬,没有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