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船行驶了整整一夜,当就要接近图拉斯海时,艾达下令在最近的岸边停靠,全部人员下船,换上马车,行走陆路。
她说道,“人鱼族与暗月国的积怨太深,我可不想趟这混水。”
听说人鱼族千年来一直生活在图拉斯海的海底,那片海域是他们的老巢。他们是一个极弱的魔法族类,在陆路上毫无作为,只有在海里,才能显示他们的特长。他们永不会海上迷失方向,也极清楚那片无边无际的海域的变幻莫测的天气,是那片海域的最好的引领人。
在船上的那几天,我也明白了艾达为何突然出现在了暗月城堡。她是为亚罗送解药来的,解药是由艾伦交给她的。想来真是荒谬,毒药是艾伦给,解药也是由艾伦给,其中被耍得团团转的,只有那最后的失败者。
艾伦与艾达两兄妹,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与两位争权的王子进行了聪明机智的周旋,谈判,密谋,谁出价最高,他们最后就帮谁,哪怕中途倒戈相向,违背与原先谈好的那个人的协定,都不觉得羞耻,反觉得理所当然,背叛那人时,他们面不改色,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夺权事件后,若巴尔死了。那位曾经强悍,眼光高于顶的王子据说是自杀而亡,在失败的惨局下,他选择了高傲的死去。而他的母亲,在他死后不到三天,也追随他而去。有人说她是被毒死的,也有人说她是病死的,还有人说她是自杀死的,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猜度四起。但实际上并没有人真的关心她是怎么死的。因为这位母亲是怎么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这个结果,便是亚罗一派的人最想看到的结果,也是众多皇廷中人预料之中的结果。亚罗一派的皇族要的便是斩草除根。在这对母子俩死后,若巴尔的母派家族已然倒塌,血缘关系最密切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而那些血亲关系远的,有利用价值的人便被说服为亚罗一派服务,而没利用价值的,不是没收其家产并贬为普通平民,就是直接赐死或沦为终身奴仆。
一荣皆荣,一辱皆辱,这个道理,真是放在哪个时代都适用。
亚罗王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外形清纯,衣着简单,是一个极有亲和力的性格软弱的王子,深得人们的爱戴。这样的人,怎么看也是一个坏不到哪里的人吧。可听说他登上暗月国君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让人瞠目结舌。他把他的父亲禁足关闭,若非他的允许,半步也不能踏出,他把若巴尔准备用来对付他父亲的做法完整的复制在了这同一个倒霉的父亲的身上;然后,这位柔弱清纯的银发少年又把他认为有潜在威胁的所有兄弟姐妹以莫须有的罪名杀的杀,赶的赶,再有,就是被迫服下使人精神发疯的药丸,再把他们永远的关在自己的寝宫内。
从他的清纯无害的外表来看,无法相信他的手段居然会如恶魔一样。
但他做了这么多的有违人伦理的事,却无一人责怪他。相反,在暗月皇廷内,还有许多权臣支持他的做法,认为他的举动维系了王国的稳定。因为多年来的王储之争,暗月皇廷内部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如何复兴国内的经济,而不是兄弟姐妹间的争权夺利;另外,虽也有些人不太认同他的做法,但因他已登上国君的宝座,并控制了暗月国的核心力量,在大局已定的情势下,他们也不得不默许他的做法,毕竟政廷与王国的稳定才是第一位的。
说到底,还是权势的核心力量在起作用。
强势的并具有决定性的政权力量可以压倒一切反对地声音。
据说,这事过后。意见最大地人便是精灵女王。她突然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和愚弄。因为一时地心软。她来到暗月国回报曾经地恩情。自以为帮助暗月平息了内乱。是一个正义的站在光明之处地有功之人。可孰料真相大白之际。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一颗棋子。而且是一颗任人摆弄地棋子,便暴跳如雷。气得好几天都没睡着觉。艾达闻知后哈哈大笑,她笑得前翻后仰。“高兴。我太高兴了……”
一路上。她的心情很好。便兴致勃勃地对我谈起了她地双胞胎哥哥——艾伦。
“我的这个哥哥,既不像我地父王。也不像我的母亲。跟我的性格更是差得老远。他不爱美女。不爱钱财。对权势也不是很上心。独独最在意名声和声誉。多年前,因为没有经验。以及一时的疏忽。他被我的丈夫从赤鹰国地君王宝座上挤了下来,他把此经历视为自己地毕生耻辱。”她笑盈盈地,脸上的笑容像绽放开的最美玫瑰。她仿佛不是在诉说她地亲哥哥地故事,而是谈论一个和她毫不相关地男人地经历。
“我的哥哥自从不做赤鹰国的国君后。流浪四方。居无定所,还要时时防着我地丈夫的追杀。也真是够惨地。”她含笑着啜饮花茶。轻描淡写地道。“十年前。他抛下我而去,十年后。又暗暗联系上了我。我还是原谅了他。没办法,谁让他是我地哥哥呢。”
“我不明白。”我说道。
“十年前,我的王国发生了一场动乱,我的哥哥被我的丈夫,也就是我的另一个哥哥从王座上挤了下来,从此便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沦为了一个落魄男人,”她咯咯笑了起来,“一个男人沦落至此,也是真够难为情的了,哈哈……”
“你一点都不同情他吗?”我忍不住问道。
“同情?”她的眼里闪动着异样诡异的光芒,诡笑着,“像我们这样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谁同情我们,就等于是把更多的耻辱加附于我们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