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捷沉默了,玉嫂也抛开了顾虑,“那么小的孩子就被大少爷你买回了裴家,从小就看着夫人和下人们的脸色,小兔跑到我这儿哭过多少回?流过多少眼泪?大少爷你知道吗?那傻孩子就是认准了你,别人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进!大少爷,你知道今天小兔那孩子遭了多大罪吗?被人硬生生的从楼上推了下来!那地上淌了多少血,我看了,心里害怕呐!就怕这孩子,和她妈一样,就这么去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为什么您就是不明白?”
匆忙之间,宁宁那丫头说漏了嘴,她才知道,原来都是夫人一心设计的。
这太残忍了!
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下得了这么重的手?一不小心,可就是一尸两命呐!
“住口!”说及肖兔的母亲,裴捷明显就按耐不住了,“别和我扯别的,别在我面前提起她!我只想知道,肖兔是被谁推下去的?”
问了,不也是白问?他当然清楚,除了他的母亲,还能有谁敢动他的女人?
他下颚绷得死紧,深邃的目光冷冷的投向躺在病床上的肖兔。说不清,真的说不清,他只知道,他失去了他的亲骨肉,痛恨难挡。
玉嫂悲怆的冷笑,摇首,她早就知道,小兔那孩子是要吃苦头的。摊上这么一个根本就没有心的男人,到头来受苦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可怜这孩子,也可怜这孩子的母亲,有哪个女人忍受得了大少爷这脾气?小柔小姐会离开大少爷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可最后受伤的,却总是女人。
肖兔就像是她的亲孙女,这孩子受苦了,她的心一样会跟着疼,“大少爷,我真替小兔那孩子不值!你摸摸你的良心,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这孩子太可怜了。平时就是受到委屈了,她敢和你说吗?”
裴捷的目光望向躺在病床上的肖兔,很快便又收了回来。上一次,也是同样的情形。可那时候,小兔子是因为怀孕了才被送进医院的,而此刻,相似的场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孩子,没了。
床上的肖兔终于有了反应,睁开了眸子,呆愣的转悠了许久。她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只是望着那背影,她的眼眶朦胧了,泪水肆虐了。
她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手心来来回回的触摸着,和之前一般平坦,可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抽离了,失去了。
“裴捷?”她细小的声音那般的脆弱,孤独而无助,她伸出双臂,不断的喃喃着他的名字,“裴捷,好可怕,呜呜呜……”
她的目光空洞呆滞,愣愣的望向天花板,回忆着方才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
肖兔躺在床上,凄白的脸色和这暗沉的病房显得尤为相称,她的身体几乎是失去知觉的,由于是刚动完手术的关系,全身都太过于疲软。
她费劲的伸长了双手,斜眼望着他,眼底的晶莹快要溢荡而出,想要他过来,想要马上抱住她。
她的裴捷,终于出现了。
可是裴捷依然杵在门口,火气没有消,心更是很酸痛。如今,他只知道,他的孩子没了,他失去了他的亲生骨肉!
无论他多么的强悍,一时之间,他也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道口子,一旦裂开了,也会是钻心般的痛楚,丝毫不亚于女人。对于他而言,肖兔肚里的孩子,是他绝不能失去的!
“痛,我痛,难受。”
肖兔的双手无力的垂荡在身体两侧,难受的闭紧双目。
没有再多的气力思考,就连掉泪,都太吃力了。她不敢问,不敢知晓那可怕的事实,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
空荡荡的,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小宝宝虽然还没有成型,可她是一个母亲,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有关于孩子的一切。现在,静如死水。
见到这一幕,玉嫂站在边上,不停的落着泪水,如此惨痛的真相,该怎么和这孩子开口。
说,不说,她都会生不如死,她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她要怎么负荷这些悲痛。这孩子究竟有什么错?为什么老天总是一次又一次惩罚着这孩子?家庭,爱情,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摇着头,玉嫂恳求的看着裴捷,“大少爷,你快过去陪着小兔吧,这事情,真的不能怪这孩子!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啊。”
裴捷没有挪动步子,要是她乖乖的,能从楼梯上摔下来吗?就算他母亲有这心,可她要是机灵点,安分的待在房间里,别人能对她下手吗!?
说到底,还是她蠢了!
他的拳头咯吱作响,转过头,他恶怒的盯着她,眸子里溅出了火花。
肖兔微微的掀开眼皮,可是太疲累了,很快便又合紧了,但是她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气息,一种无言的怒火将她整团身子包围着。
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小嘴很干燥,可是没有力气,她只能这么平躺在床上。
“张开眼睛,看着我。”裴捷单膝跪在病床前,大手抓紧着床的边缘,他在努力的克制着怒气!
肖兔听了话,才茫茫的睁开了眼眸,讷讷的侧过脸,看着他。
她颤抖抖的伸出小手,碰上他的大掌,刚一碰触,她便忍不住掉泪了。
“宝宝,我的宝宝……还在吗?是不是,是不是没有了?已经没有了吗?”
她是知道答案的,可是怀着一丝侥幸,她要他亲口告诉她!
裴捷紧抿双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时候知道担心孩子了?早干嘛去了!要是她上点心,懂些事,这孩子会没有吗?
他反握住她的小手,捏紧在手心里,像是要将她捏得粉碎!
肖兔皱眉,视线很模糊,可望见了他震怒的面色,她的心紧紧的揪住。小手被他握得很疼,她试着抽回,可他不肯放开,反而愈加用力了。
“还在吗?!我告诉你,我的儿子,没了!”他站起身,可他的手并没有松开,所以肖兔整个身子都被他拖带而起,半吊在空中。
见状,玉嫂立即疾步上前。
她使劲的掰开裴捷的手指,吓得面色苍白,“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小兔才动完手术,可不能这么折腾她啊!大少爷,您快松手啊!”
她已经向大少爷解释过了,今天的状况,不该责备肖兔的。可他为何还是这般震怒,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这孩子身上。
肖兔头脑一片空白。
她被人推下了楼梯,她惨痛的滚落在地上,她一遍又一遍的按下他的号码,她忍着撕裂的疼,她强迫着自己支撑住!不就是为了他了吗?不就是为了小宝宝吗?
可他的阴戾,他动怒的容颜,又算什么?
他这样,这样狠狠的拧拽着她,狠狠的怒视着,又是为何?
仿佛错的,是她,仿佛孩子没了,都怨她。
“大少爷,这事不怪小兔啊!您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我已经向您解释过,是夫人,是夫人她……大少爷,您倒是松开手啊!”玉嫂心痛的托住肖兔的身子,才醒过来,却被大少爷这么蛮狠的对待,这孩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肖兔的双脚勉强能够碰着地板,可手背上的输液管已经脱离了,被他这般紧紧的拽着,她的身子是倾斜的。可是,她已经再多的力气挣扎了,她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了。
他该安慰她的,该紧紧地搂着她的,好好的暖和着她鲜血淋漓的心,不该是这样吗?!
“小宝宝没了,小兔和裴捷的小宝宝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的。”她哽咽着。
肖兔使劲的晃动着自己的脑袋!也许,她真的该怨恨自己,一个母亲,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保护不了!
是她,都怨她!
望着肖兔凄惨的面容,还有干裂的唇瓣,裴捷的手蓦地一松。
肖兔重重的颓坐在地上,冰冷的感觉,根本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真的没了,她的孩子,真的就这么没了。
才那么小,才不到一个月,她甚至都还来不及知道这小宝宝是男是女,可是,一滩血,什么都没有了。
“裴捷,裴捷!”她一头栽进他臂弯里,拼死的拧住他的领口,“我疼,小兔疼死了……我好疼!”
她疼!每一处都在被啃噬着。
原来幸福,真的不是唾手可得的,尤其于她而言。正如老太太说的,她不该不自量力的,麻雀,这辈子也别想攀上枝头。否则,会摔得很惨。
“呜呜……我疼,裴捷,我疼!”
只是疼,她不停的嘶喊道!
她的心口被堵住了,拨不开,扯不掉,好似要裂开了。这时候,泪水是多余的,心痛也是多余的,安慰,拥抱,更是多余的。
她的小宝宝没有了,好像,她和裴捷纽带断开了,然后,连不上了,于是,再也没有,什么都失去了。一股难以抵挡的恐惧向她层层的逼近,她惶惶的,迫切的抱住他的身子。
她无法原谅自己,“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小心!对不起,裴捷……都是小兔不好。”
“够了,别再说了!”他打断她!
接着,他奋力的抱紧了她。
他一脸阴沉,他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他这该死的!孩子没了,怎么能责怪到小兔子头上?这小东西都哭成了什么样?仿佛恨不得死的是她自己,他方才却还如此残忍的对待她。他痛骂着自己,他的心,因为她的悲痛而更愈加的窒息了。
这个傻瓜!
“大少爷,我去打些水来。”见到裴捷抱住肖兔,面色也死那么阴霾了,玉嫂擦了擦眼泪,端着面盆识相的退下。
肖兔默默的淌着泪水,那一层黑暗将她笼罩住了,她脱不开。
不久之前,她还总是闹着脾气,她说裴捷不疼她,她埋怨裴捷只关心小宝宝,她总是不停的无理取闹,总是不停的和小宝宝争风吃醋。
“兔,不哭了。”裴捷轻摸着肖兔的肩头,她不住的抖动,浑身都在颤动。
“为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打了很久,可是都没有打通,裴捷,为什么不接小兔电话?”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在她垂死挣扎的时候,找不到他。
裴捷不作声,是的,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他认定了她一定又是不听话,胡闹闹腾,所以,哪怕她一次次的拨通他的电话,他都没有理会。并且那时候,他正忙着周郁颜谈合作的事宜,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理会她,更没有功夫花时间哄着她。
“好了,小兔乖,别再哭了。”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工作上的事情本就不必和她多言,更何况是和姓周的女人在一起。
肖兔还是掉着眼泪,他稍稍面色缓和了,她便哭得更厉害了。
可这裴捷看来,无疑觉得烦躁不已。
失去了孩子,他心里头不比她好受!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让他心头越加的烦恼,好似,是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恍恍惚惚的。
“裴捷,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是说好的吗?有事,就打你电话啊,可是为什么没有接?我流了好多血,小宝宝没了……”
肖兔不依,蜷缩在他怀中,小声嘤咛着,追问不休。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觉得他好像不那么生气了,她怯怯的仰起脸,痴痴凝视着他。
扯了扯他的衣服,她小脸狼狈,鼻涕眼泪……脏急了。
“裴捷,你是不是……怪我?”她委屈的皱着眉头。
虽然是宁宁那丫头推她下楼的!可毕竟,她是孩子的母亲,孩子没了,她一定无法原谅自己,这罪恶感会纠缠她一辈子的。她知道裴捷很疼孩子,见他一直蹙着眉宇,她担心他就此怨上她了。
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下唇裂开了,沾着一丝丝血迹,她困难的吞咽着口水。
他沉默,她便又开始啜泣了。
“小兔,我没有怪你,别胡想。事情都这样了,哭有什么用?”他松开她抱紧着他的双手,“刚动完手术,躺着休息一下。”
裴捷的眉峰又蹙紧了一分,明知道这事情不过怪她的,可她不停的哭,不停的掉泪,他实在觉得恼怒了!他心里也藏着一窝的火,正想找人发泄呢!
小兔子那么虚弱,抱着她,似乎觉得她又削瘦不少,都只剩下皮包骨了。他实在不想冲着她发脾气,他需要时间静一静。
看着她躺下了,他替她拉上被子,随后他沉默着在边上的椅子坐下。
肖兔睁着眼,直线始终停留在他身上不肯离开,“裴捷,你在怪我,你一定在怪我!”
“你在怨我弄没了小宝宝,对不对?你一定在怨我。”她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眸子阴寒,显然蕴藏着怒意,却在强忍着没有发作。
“我说了没有!”他提高音量,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他说了一次不够,她总是不依不饶缠着他,问着问那。之前也是一样,动不动就闹脾气,耍性子,跟个孩子似的!
肖兔张着嘴巴,没想到他会因此而愤怒了,她不过是担心他气着她,她不过是害怕他不喜欢她了,她不过是问问罢了。
她用力的揪住床单,泪水夺眶而出。
“哭什么?肖兔,我受够了!”裴捷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声怒叫,“给我闭上眼睛睡觉,我够烦了,别再惹我生气!”
不止是因为她流产了,今天,事情全都堆积在一起。东克升,他的多年未见的亲弟弟和东可升一起出现了,还有和周郁颜签订的那份合同。
阴谋,那必定是阴谋,而陷阱,他恐怕已经踏入了。
他之所以匆匆忙忙的想把事情都解决,还不都是这只该死的兔子!?她成天哭哭闹闹的要他陪着她,他才下定了决心将公事暂且搁置在一边,抽血时间多陪陪她。
肖兔面色死寂,咬破了嘴唇,硬是将泪水逼回肚子里。她明白了,他还是在怨恨她,怪她没有保护小宝宝。否则,他不该是这表情。
她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就那么幽幽的从他眼前走过。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双目呆滞,眼中空洞的看不见的任何东西。
他一把拽回她,怒声斥责,“你这是干什么!要去哪里?”
肖兔忍着疼痛,甩开他的手,慢悠悠的走出门口。去哪里?能去哪里?她只知道他现在一定不愿意见到她,不想惹他烦,也不愿惹他气,她走开便是了。
“你这个女人,都已经这样了还想耍什么脾气!?回去躺着!”他有冲着她叫嚷了,从她一醒来,他就不停的对着她咆哮。
她不动,他直接扛起她,扔在床上。那么虚弱的身子,他根本就不在乎,重重的掰弄着她,将她牢牢的摁在床上。
然后,阴愤的眸紧慑住她,“肖兔,我再说一次,给我老实点。”
太重了,她承受不了了。
想逃开,想就那么消失!那刺骨的话语,她一个字也不要听。
玉嫂端着热水走进病房,将脸庞放在小桌子上,拧了把毛巾,走到肖兔边上,“大少爷,要不您先出去吧,我给这孩子擦把脸。”
裴捷直接抢过毛巾,当着玉嫂的面,扒开了肖兔的衣裳。对着这身体,他发泄着,狠狠的蹂躏着她细嫩的肌肤。
“你要干什么?裴捷,别这样!”病服里头什么也没有,一敞开,便是空空如也。她的身子曝露在玉嫂面前,她羞耻难耐,长大后就几乎没再这样过。
他在给她擦身子,可动作极其粗鲁,她绸缎般的肌肤上,到处都是红色印迹。他用这种方式,宣泄着他的不满。
“大少爷……”玉嫂被裴捷推开至远处。
“小兔才醒来,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会伤了她的,大少爷!我来吧,我来给她擦身子,大少爷求求您了!就别再折磨这孩子了……”
这里,两个妇孺而已,谁能敌得过他的力气?
肖兔停下了挣扎,哀默的合上眼,他才不再那么粗蛮。
比起这些,更拍裴捷不要她了,把她扔了。
她如今失去了小宝宝,他要是想扔了她,轻而易举的事情。她眼底溢出了泪水,凄凄的吸着鼻子,眼睛一眨不眨。
“是她把我推下楼的,我流了好多血,裴捷,你别这样,我会害怕。”
裴捷深深的呼吸,见她委屈的落泪,他才惊觉自己又冲动了!
“睡吧,别的事情我会解决。”他将毛巾扔在边上,替她扣上衣服,转身离开。
只是走了两步,身后的哭声却渐渐的响亮。
肖兔忍痛,从床上做起来,脸上挂满了泪珠,“裴捷……你是不是要走了?”
她想问的是,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就这么扔下我了?
裴捷停下步子,转头看了肖兔一眼,既然有人成心害得小兔子流产,这事情他必定不会就那么算了!他亲口警告过他的母亲,不止一次!肖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准动,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可她却还是无视于他的警告了,把他的女人害成了这幅德行。
“你在这里陪着她,我回家一趟。”裴捷命令玉嫂,“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
另外,他真的不愿再对着这个哭哭啼啼的小东西,他也不想再费功夫哄着她了。这当头,他想清静片刻,也想把事情全都解决了。
玉嫂点点头,“大少爷,之前我也打过你电话,可是,可是您没有接……”
裴捷面色尴尬,那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恰好又忙着处理事情,所以,他便没有接听电话。
“你看着她,别让她再出事了。”语毕,他只是低头看了肖兔一眼。
可是肖兔不肯依,干脆自己下了床,跑到他身边,拖住他的腰身,“别走,别走嘛,裴捷……你留在这里陪着小兔,行吗?行吗!?”
她不要一个人,更不要他离开她。这股恐惧无法从她心头消除,就似她从楼梯上滚落的时候,当她躺在血泊中,可是他不在,唯一能守护她的男人不在。现在,他一定不可以走。
她环抱着他,她的身子因为疲软而在发抖,她根本是没有力气的。可是一见他要离开,她也顾不得疼痛了,那那么冲到了他身后。
“小兔,你这孩子!怎么能下床呢?”玉嫂急煞了,这身子哪能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才从手术室里出来,哪里还经得起她一次次的闹腾,“小兔啊,当是玉嫂求你了,快去床上躺着,你这孩子!还要不要命了,才刚醒过来,你这孩子……”
这孩子,的确是太不懂事了!
“你这个女人,去躺着,把身体养好!”他自然是心疼她的,就算她这脾气犟了些,就算她每一次都这么不懂事,可他还是心疼这个女人的。
尽管他这么嘶吼着她,可他真是一点都看不得她这凄惨的模样,他疼在心窝子里的小兔子,怎么成了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可细想,她这段日子以来,尤其是怀孕之后,他责骂过她很多次,有时候在气头上,甚至还对她动过粗。
但这个女人,真是个小傻瓜!偶尔,真是恨透了她这模样,惹得他心疼不已,自责不已,懊悔着对她说过的每一句重话。
无论如何,肖兔是他的女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她哭哭嚷嚷的缠在他身上,“我躺着,我好好躺着,可是你不走行吗?裴捷……”
玉嫂默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一个词能够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如果小柔小姐在世,如果她也亲眼看到一幕,那会是多么的痛心!?
肖兔这傻孩子,怎么经历了这惨痛,却还是那么的死心塌地。她早就对她说过,跟着大少爷是要吃苦头的,可她没有想到,这代价竟会是生命。一条小生命就那么没有了,她不知道,这孩子还会不会有勇气继续面对日后的生活。
裴捷回到病床边,无奈的摸着肖兔的小脑袋,只要她这么凄惨的哀求着她,那一双楚楚可怜的瞳眸柔弱的凝着他,他还能怎么办!?这小兔子太懂得抓住他的脆弱的神经了!
“小东西。”他轻呵着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你这个女人,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