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些朝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冤屈,柳乘风忽然觉得十分可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非太子殿下觉得此事十分好笑不成!?”
“莫非不好笑吗?”柳乘风反问了一句,说道,“司客殿本就是风月场合!风月场合偶有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原本正常!做此事者,人人皆有可能,而众大臣,非要将此事赖到本王头上,难道还不可笑!?”
一个留着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道:“争风吃醋?臣等派人去无名居,只是是想借此见太子殿下一面而已!殿下不见倒也罢了,反倒命护卫行凶!真是!哼!”他愤愤地甩了衣袖,不再看柳乘风。
听对方这样说,柳乘风反倒糊涂了,不禁问道:“众大人若想求见本王,大可以去太子府,去无名居做什么?”
男子嗤之以鼻道:“殿下只知宠幸娇儿,常年闭门不出,拒不见客,我们又如何见得!若不是听闻殿下去无名居,我们才不屑去那等污秽之所!!”
不是为了眠花宿柳,而是为了想见他!?但既如此,楠樱为何不遣小童告知于他呢?
司徒偃干咳一声,清了嗓子道:“鲁大人!去那的目的似乎不是我们此刻应该谈论的问题!大人还是说说为何认为各位大人的子侄亲信是被行大人打了为好!”
冷笑了一声,鲁彦道出了他们的理由。原因很简单,他认为柳乘风是个独占欲极强的人,而柳乘风又喜欢楠樱,并且手底下恰好又有行延芝这个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就出手教训他们这些没事总往无名居跑的人!
这些话听上去有理,但细一想又十分牵强!不仅如此,柳乘风还发现鲁彦在说这话时,总是时不时地瞟向其他站在一边的朝臣,而且有时还说得磕磕巴巴,根本不像是在说自己的话。
也许是关心则乱,灵帝见柳乘风一直沉默不语,反倒有些相信事情真是如鲁彦所说!于是,忍不住问道:“乘风!这些可真是你命行延芝做的?”
话一出口,灵帝又有些后悔!倘若人真是行延芝打的。那么为了给众臣一个交代。为了保住柳乘风,他就必须牺牲掉行延芝!可如果那样。日后又要把柳乘风地安危交给何人?难道真的要交给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若是还喜欢柳乘风倒也罢了!可是,近十年过去了。倘若那个孩子此时恨着柳乘风又当如何?
“父皇!儿臣认为鲁大人太过武断了!行延芝虽然身手不错。但像他那样的高手总是还有几个的!况且,去过无名居的不止儿臣一人。又怎能仅凭这两个理由就断定是儿臣命人做地呢?”
鲁彦刚动了动唇。就被柳文贺抢先一步开口:“父皇!若要按鲁大人所说,那么还有一人也可以做这件事情!那个人就是……”柳文贺略微顿了顿。说,“武王柳文武!”
柳乘风猛地一愣!若论身手,柳文武的确与行延芝不相上下!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之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只是不想让柳文武也因此被人非议。而此时柳文贺却毫不犹豫地提了出来!
柳文贺冲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武王不仅身手不错,而且不止一次去过无名居。并且本王也亲眼见过他从那里离开!此外,当初。向本王推荐让楠樱抚琴助兴的就是武王;让太子殿下注意到楠樱。并帮楠樱解围地也是武王!”
事情一点点被抽了出来。柳乘风垂下眼睑,细细想了一下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他第一次见到楠樱是因为柳文武突然跑到假山上,而后柳文武又告诉文晋去假山找他!然后,柳文武让他帮楠樱解围,再然后,柳文武醉酒想要伤害楠樱,被他阻止后吐了他一身!他被迫留在梁王府沐浴,楠樱却跑过来服侍最后侍寝!
这一切的一切莫非……柳文武与楠樱在外室拥吻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他一直以为柳文武是被最初****的气氛所鼓噪,现在想来当时的楠樱却是前所未有的主动……
“司徒大人身为武王的舅舅,又是武王的师傅,应该最清楚武王的身手不是吗?”
仔细打量了眼司徒偃,柳乘风只觉浑身冰冷!怪不得,怪不得从第一眼看见司徒偃时,他就觉得有些眼熟,原来他和柳文武是……
嘴角翘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柳乘风微微闭了双眼。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明了!先是,柳文武将他和楠樱凑在一起;而后,司徒偃散播谣言,将他步步紧逼!
双目微闭的柳乘风没有发现,此时的柳文贺眼中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司徒偃只是错愕了片刻,又说道:“无论如何,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只有太子殿下!因为,今日下午,太子殿下还为楠樱而打了魏王!”
话音一落,就听见阵阵抽气声,紧接着就是交头接耳!
灵帝无奈只得命人将柳文武、柳文晋以及楠樱找来。众臣一见楠樱和柳文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听到灵帝高声责问他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文晋怔愣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安地瞅向柳乘风。
倒是站在一旁的柳文武,意外地替他开口:“父皇!今日若不是太子适当教训文晋,恐怕文晋早就已经将楠樱打死!”
“这么说,的确是乘风打的!?”灵帝口气迟疑,目光凌厉地瞪了柳文武一眼,吓得柳文武再不敢多嘴!
“父皇!儿臣到时楠樱已经被文晋打的奄奄一息,而文晋又陷入疯狂,儿臣没有办法……”
“太子殿下真是个好情人!竟然为了一个身份卑贱的男娼,下狠手打自己的弟弟……”将‘男娼’两字咬得极重,司徒偃不屑地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楠樱。
‘男娼’两字像一柄刀狠狠插进楠樱心里,但更让他感到浑身浴血的则是身侧凌迟一样的目光。
不忍地看到楠樱瑟缩着身子,柳乘风也略高了声调:“司徒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文晋根本是无缘无故殴打楠樱!”
司徒偃拍手叫道:“好!好一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么请问太子殿下无缘无故令行延芝殴打朝臣又该当何罪?”
“司徒偃,你好大的胆子!”柳文晋双目睁得通红,出声怒斥!
“陛下!”楠樱跪在地上,突然大叫道,“陛下,这一切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
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扣住青砖地面,几滴泪落了下来,将青砖染得更加幽暗。
“是奴才,雇人打的……”
此话一出,满屋皆惊。
“楠樱!”柳乘风错愕地看向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藏在衣袖下的手倏地攥紧。
柳文贺和柳文武若有所思地扫了眼楠樱,倒是柳文晋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楠樱凄然一笑,继续说道:“喜宴当晚,魏王说奴才可与如玉相比!那夜过后,有不少人因此来点奴才的名!奴才受不住,昏了过去
!后来小童找来太子殿下!”楠樱说到这有些哽咽,但很快又说下去,“太子来无名居的事情不知被何人撞见!就连梁王、武王来此也被别人知晓!后来,众多朝臣、望族前来巴结!但谁想,此后太子殿下和两位王爷都不曾再来!那些人气恼之下对奴才百般侮辱!奴才气不过,遂取了往日得到的钱帛等物,雇人打了那些人!一是想出出气,二是想以此彰显太子殿下眼里是有奴才的……”
“大胆刁奴!”柳文晋一双眼睛瞪得血红。估计要不是有灵帝在场,肯定要将楠樱一顿好打!
“楠樱!没想到你对太子殿下倒是一片痴心!”司徒偃冷哼一声,说道,“可是纵使你出再多钱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雇到一等一的好手,更何况整个凤栖有这种身手的不超过五个,你又如何能够雇到?!”
楠樱的脸色瞬间惨白,但仍不死心地高喊:“陛下!奴才说得是实情!请陛下……”
“住口!”司徒偃突地上前,狠狠甩了楠樱一巴掌。
楠樱忽而笑了,笑得极尽嘲讽,又十分凄美,就宛如他唇边淌下的那滴殷红。
看出柳乘风的一脸怒意,灵帝出声怒斥。
敛了眼中的轻视,司徒偃单膝跪下,说了一两句请求宽恕的话,然后,说道,“陛下!昨晚,章士晗大人被打时,曾扯下了歹人的蒙面!”
话音一落,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男子一口咬定看清楚了行凶之人就是行延芝。
听男子说得言之凿凿,又看到司徒偃目中的笑意,柳乘风忽而觉得有些厌倦。于是,对身旁的大内总管耳语了几句。
众人一脸诧异地见灵帝微微颔首。
不久,一个满脸灰尘,浑身破败的男人走了进来,在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天牢狱卒。狱卒手持名册,高声念道:“犯人无名,三月前因打碎陛下御赐给太子殿下的白玉凤盏关入天牢!”
司徒偃略一挑眉:“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总不会说这个无名就是行延芝吧?”
柳乘风微微一笑:“司徒大人果然聪慧过人,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满脸疑问,天牢狱卒则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只不过,看上去,多少有些装模作样而已。
行延芝的抬起头后,章士晗惊慌地指着他大叫:“就是他,就是他打了……”
章士晗忽的说不出话来,张口结舌地瞪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身后的人。
“行延芝,莫非你想杀人灭口!?”司徒偃口气虽恶,但眼中却带了几分笑意。
话音一落,行延芝猛地抬手,挥掌就要劈下,章士晗见状扑通一声吓得坐在地上。然而,就在手掌快到头顶时,行延芝停了下来。
“行延芝,你……”司徒偃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错愕。
“司徒大人!”行延芝大喊一声,一个东西倏地弹向司徒偃。
只见司徒偃手臂一伸,稳稳将东西夹在指间:“行延芝,你竟然在陛下面前行刺于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