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再次轻叹,无奈多过感伤,“我知道你不再留恋过去,我们的感情你早就不再希罕!”
“……”我们之间曾经还有感情吗?我悲怆地转过头,悄悄擦试滴落的泪。
他按下了沙发边的电话免提:“把余善书带过来!”
余善书?!我怔神的功夫,就看到三四个保镖推搡着一个狼狈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那男子正是余善书。
一位保镖飞起一脚踹在余善书的膝盖上,他痛呼一声顿时跪倒在地。
“我们少爷有话问你,你要想好了再回答!”保镖再狠狠踢他一脚,警告道。
余善书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满脸的惶恐,连连点头道:“沈少有话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绝不敢隐瞒!”
我皱了皱眉头,余善书是春江画社的总编,人前总是一副学者风度,现在这个样子未免太狼狈了,才要对沈浩轩说不许用武力欺负人,沈浩轩却已开口。
“云峰画廊开业的那天,你到那里买画,凭你堂堂画社的总编,为什么亲自屈尊迂贵地到那么一家不入流的画廊看画?嗯?”沈浩轩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口,看样子准备好整以暇地细细审问。
“……”余善书瞅我一眼,有些为难地踌躇着。
“快说!”保镖再踹他一脚,恐吓道:“小心我们少爷没了耐性让你永远开不了口说话!”
“呃,”他哭丧着脸,说:“好,我都说!求沈少饶我一条性命,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不是让你说这些废话!”保镖毫不留情地将他踢翻在地,“老老实实回答少爷的问话!”
“好好……”余善书挣扎着爬起身,却又被人踹在膝盖上疼得浑身直打颤,半跪半爬在地板上,哭丧着脸说:“我说……我都说!”
突然,我感觉此时的情景跟那日在春江画社,冷涛亲自审问那名撞倒肖云峰的男子时情景有些相象,难不成余善书也牵涉到这宗案件吗?
“是冷少让我去的!”余善书擦了把额头的汗,接道:“冷少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那副在国际画展上获奖的《幽怨》,画家就住在r市,他就以此判断画上的模特应该也在r市。他派出人四处找寻,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也许是凑巧吧!云峰画廊开业那天,我正好从门前走过,看到开业就进去转了转。其中有几副画风格很不错,我就挑了几副。后来……”他怯然地看我一眼,接道:“付款的时候,这位穆小姐主动跟我推荐肖云峰的作品,我看了看发现这副画竟然跟那副幽怨的模特非常像,就买下来。”
我瞪大眼睛,果然冷涛当初去r市是专门寻找我的,听余善书的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已有了个模糊的不祥答案,可是我不敢去深究不敢去正视。双手紧紧握起,手心里都渗出了汗,我僵坐在沙发上不动不敢动,生怕那个可怕的答案就要从余善书的嘴巴里吐出来。
一只大手拉起我紧握的手,耐心地将我攥起的手指慢慢扳开,柔声说:“别握这么紧,指甲都掐进肉里去了!”
“……”我不吭声,任由他摆弄着我的手,眼睛却仍然死死地盯着余善书。
“当时我确实也没觉得这副画有多重要,只是见冷少对《幽怨》感兴趣,所以就把它献给了他。没想冷少看到后就激动得不了了,他说这是肖云峰画的,还追问我是在哪里买到的!我就跟他说了上午的事情,也说了云峰画廊的地址以及里面的情况。”
沈浩轩将手里的烟支摁熄在烟灰缸里,轻轻拉开玻璃几下面的一只小抽屉,居然从里面找到一只剪指夹,然后他开始慢慢地认真地帮我修剪尖长的指甲。
“冷少听完后有十几分钟没有说话,好像在考虑什么事情。然后,他就抬起头招手让我过去,分派给我一项任务!”余善书苦着脸,很是沮丧的样子,“我听完了很害怕本来不想干的,可是冷少的命令我又不敢违背,不然……这主编的职位就保不住了!”
沈浩轩抬眸瞄他一眼,保镖立刻对着余善书一顿痛殴,打得他惨叫连连。
我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男子的大手握得很紧根本不容我挣脱,他继续俯首认真细致地帮我修剪指甲。
余善书挨了一顿揍,样子更加狼狈,连忙接着交待:“冷少让我买凶……杀人!”
我的手猛的一颤,只闻沈浩轩轻声的斥责:“别动,我还没给你修完!”
“他让我赶紧联系杀手要肖云峰的命,越快越好,而且……而且买凶时还要让杀手以为是沈少的指使!”余善书缩了缩脑袋,悔之不迭,“早知道今天我宁愿辞职离开画社也绝不肯干这种事情的,怎么说我算个有头有脸的人……”
保镖照例对他又是一顿饱揍,喝斥道:“少说废话,赶紧说重点!”
“就这样,我经过人介绍找到了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用电话联系的,承诺给他一百万,先给他打过去一笔钱,让他赶紧用车撞死肖云峰……”余善书捂住自己的脑袋,又恐惧又后悔,“我该死啊,当时就鬼迷了心窍也不想想这样做的后果……唉!晚上事情做成了,那赌徒给我打电话汇报结果的时候,我就、就……就故意对着话筒说……说:沈少,事情做成了!”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响,全身都僵直不动。曾经以为的真相原来只是个可怕的骗局,可笑我一直错把凶手当恩人,以为是他在为我支持公道,以为是他……帮云峰报了仇……原来……这一切都是冷涛设下的陷阱!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陷害沈浩轩吗?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狠?难道就不会有一丝丝良心上的不安吗?他……看起来那么温和绅士,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吗?
松开我的一只手,再抓过另一只手,男子的嗓音平静又温和:“乖,把手指松开,指甲都掐进肉里去了!”然后,他又开始不紧不慢地修剪我另只手的指甲。
“还有呢!后来肖云峰的死因,你也说清楚点,不许有任何遗漏,漏掉一句打断你一根骨头!”保镖抽出了黑黝黝的铁棍,在余善书的眼前晃了晃,接道:“就像你曾经让人打断肖云峰的手指!”
我想我比余善书哆嗦得更厉害些,什么?肖云峰的手指也是……也是这些王八蛋打断的?!这么说……肖云峰的第二次被谋害也是冷涛……
“呃!”余善书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不过很快他就被人提着领子拎起来,挨了几下铁棍,杀猪般嗷嗷叫起来:“我说啊我说!”
我突然全身没有了力气,倚靠在沈浩轩的怀里,颤抖不已。
“冷少喜欢穆小姐,嫉恨肖云峰娶到了她,就一直想除掉肖云峰。第一次车祸没能要肖云峰的命,他很生气,不过……不过知道肖云峰已经丧失了性能力不能跟穆小姐行夫妻之事,他才暂且放过他。后来……肖云峰突然奇迹般的好了,他又起了杀心。让我雇了几个杀手伺机除掉肖云峰,正好那天,穆小姐离家出走,肖云峰四处寻找她,就趁着那个机会将他劫持到一间废弃的仓库里……先敲断了他的手指……”
“不要再说了!”我失控地尖叫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疯狂地摇着头。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呢!冷涛……他为什么这么可怕?他可以将所有狞恶阴毒狠辣隐藏的点滴不漏,温润儒雅的绅士外表下谁能想到他的真面目是如此的惨不忍睹。
雪馨,你不了解男人,其实男人嫉妒起来远比女人更加可怕!
当初,他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以为他说的是沈浩轩,原来,他说的是他自己!
冷涛,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伤透了我的心!
从认识你以来,你从未对我发过脾气甚至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你的温柔呵护如同绵绵的细雨润泽着我枯萎的心。就在我的心田快要被你暖过来的时候,你竟然做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恶,让我如何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