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中年男人就转向陆容,忙不迭弯腰,讨好似的说:“是我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儿给您赔礼了。” 陆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竟然在中年男人眼中看出满满的恳求。 求她原谅他。 这叫陆容皱眉,心感奇怪。 她靠着墙撑住无力的身体,面无表情道:“我不是大人,没那么宽容。” 被调戏非礼,差点吃亏的人是她。 凭什么对方赔礼,她就得接受? 而且,要不是这男人突然冒出来,她早就走了。 随着她的话落下,可能她自己没什么感觉,但在中年男人眼中,走廊里的气氛一下子跌至冰点,叫他哆嗦起来。 各房间里出来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缩在门边,没一个敢吭声。 中年男人顶着郑槐序阴沉的眸光,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 他连滚带爬的到陆容面前,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巴掌声无比响亮,听的陆容眼皮子直跳。 中年男人跟要哭出来了似的,“这位小姐,我真的知错了!我刚才……就是喝上头了,一时犯浑,您就原谅我吧,行不行?!” 陆容皱眉看他,目光再移到郑槐序身上。 郑槐序眸光幽深,不紧不慢的语气:“瞧我做什么?你愿作罢就作罢,不愿也随你。” 陆容:“……” 陆容就烦躁的扶着墙往回走,冷冷丢下一个字:“滚。” 反正已经被郑槐序发现了,以她这种情况,她想再跑也跑不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回去房间好好休息。 中年男人脑子一懵。 他都不敢回头看郑槐序,意识到什么,顿时就慌了。 还想再补救些时,郑槐序动作比他快,大步走至陆容身边,拦住了她。 陆容不得不停住,面上冷意愈甚:“好狗别挡路。” 话落,周围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众人,包括还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都震惊的望着陆容,仿佛她做了一件多么找死的事。 陆容猜测,郑槐序在这些人面前应该做过什么,以至于叫他们都怕他。 但是,关她屁事? 陆容不耐开口:“走不走?不走就给我让开,我想回去了不成吗?” 郑槐序挑眉:“不跑了?” 陆容憋屈的瞪他一眼,别过脸去。 她为什么不跑,这人心里没点逼数吗?? 郑槐序扯了扯嘴角,从衣服兜里拿出个香囊,不容分说的塞到陆容手心里。 陆容微恼的话在嗅到香囊香气,浑身好受不少时,被她吞了回去,别扭的哼了一声。 郑槐序低头看她,淡淡道:“在这儿老实站住,等我几分钟。” “你要干什么?” 陆容警惕的问。 郑槐序没回她,而是转过身去,居高临下的瞥向那中年男人。 对方一触及他的视线,慌的更厉害,战战兢兢的叫:“郑、郑先生。” 郑槐序走近他,半俯下身去,微眯黑眸:“哪只手碰的她?” 中年男人愣了下,脸色顿白,“郑先生,有话好……好好……说,我可以补偿……” 郑槐序不耐的打断他,眼底又黑又沉,声音冷戾:“我最后问一遍,哪只手碰的她?” “郑先生……”中年男人脸色煞白,“我……我……我对您能有用!” 他忽然想起什么,赶紧道:“我是唯一收到金色邀请函的人!我可以把金色邀请函给您!真的,您要什么都行!” 郑槐序舌尖抵着下颚,意味不明的嗤了声,“你觉得,我会缺金色邀请函?” 中年男人面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郑槐序没耐心了,半侧过头去,问的是陆容:“他哪只手碰的你?” 陆容微愣,皱眉道:“右手?不记得了。” 郑槐序便点点头,“行,既然不记得了……” 话没说完,他猝然抬手,掌心滑落一柄匕首。 中年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郑槐序已攥住他的胳膊,往前一拽按在地板上,扬手快准狠的往下刺。 锋利的刀刃瞬间没入穿透。 “啊!” 中年男人疼的惨叫出声,立即剧烈挣扎起来。 但他根本挣不开郑槐序,反而在下一秒,另一只完好的手也被郑槐序以匕首钉在地板上。 殷红的血迹很快在中年男人身下蔓延开,空气里血腥味刺鼻。 这整个过程其实很短,短到周围的人堪堪回神时,中年男人已经瘫死在地上,疼晕过去了,唯余下意识的挣扎惨叫。 场面挺惨烈。 尤其是在看到郑槐序面无表情,仿佛做的只是一件小事时,众人目露惊惧,本能的退后。 陆容也怔住。 她压根没想到郑槐序会这样做。 这时,郑槐序才漫不经心的补足了先前的话:“——那便两只手都废了。” 话落,他稍稍用力,拔出匕首。 瞥眼刀身上沾着的,郑槐序挑眉:“脏了。” 他站起来,直接把匕首扔在中年男人身上,随后转身看向陆容。 陆容也看他。 男人身上也被溅上了不少血迹。 因穿的是黑衣,不怎么明显,只是颜色更深。 但是…… 陆容目光移到他脸上。 郑槐序肤色是冷白的,此刻漆黑眉眼间沾上殷红,原本阴沉狠戾的五官就多了几分危险的昳丽。 郑槐序抬脚走向陆容。 众目睽睽之下,他停在陆容面前,没开口,只神色淡淡的倏地将陆容打横抱起。 陆容小脸全黑:“放下。” 郑槐序微微低头,似笑非笑,低沉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若不想目的地后,被船上这些人当成软兔子生吞活剥,现在便老老实实的。” 陆容仰头看他,“那也不要你,放开我。” 郑槐序幽幽的道:“你确定自己现在能走的动?” 陆容:“……” 拿到香囊后,她好受就好受不少,就是更没力气了。 陆容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随你怎么想吧。” 郑槐序转向楼梯,稳稳的抱着人离开。 后面一众人似乎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呆滞,寂静无比。 走下楼梯口后,陆容就抓紧郑槐序衣领,绷着小脸道:“可以了,这里没人,你放下我,我自己走回去。” 郑槐序低头,定定望她。 片刻,他面色极淡,声音也如死水般不起波澜:“我身上是沾了血,但没你想的那么脏。” “嗯?” 陆容愣住。 郑槐序没再说话,一言不发的往下走。 陆容心里涌上股奇怪的陌生感觉,便也没再开口。 一路无言到房间里。 郑槐序将陆容放在床边,垂眼瞥她一眼,淡淡道:“等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衣服。” 陆容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哦了声。 郑槐序微眯起眼:“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到目的地前,你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想出去,让人去413寻我。” 陆容再次面无表情的哦了声。 郑槐序最后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后,房间里又归于平静。 陆容拧眉,思考起那个中年男人说的金色邀请函是怎么回事。 所以,郑槐序要带她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没多久,果然有人来给陆容送新衣服。 陆容叫住他问:“这船的目的地是哪儿?” 对方一脸茫然,明显是不知道。 陆容服气又无语的让人出去。 …… 另一边,413。 房间里自带卫生间。 此刻,郑槐序就站在洗手台前,黑色冲锋衣被他随手搭在一旁架子上。 几滴水珠顺着发梢下滑,领口松散的衬衣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腹肌轮廓。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镜面中的自己。 脸上的血迹洗干净了,但他眼底狠戾的危险锋芒仍难消失。 良久,郑槐序嗤了声:“做个屁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