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滚,滚出去,滚出去……!”纪国边境雁城,僻静却华丽的宅子里,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嘶吼,伴随着嘶吼的是,一个接一个狼狈从屋子里奔出来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上了年纪的医者,一个小药童,还有两个年轻的男人。
一只白底蓝花瓷碗也被扔了出来,碎成了好几瓣,里面滚烫的汤药也洒了出来。
“大人,大将军不肯喝药,我也没有其他好办法。”狼狈逃出来的医者,看看泼了的汤药,再看看和他一样狼狈的两个年轻男人,已经须发皆白的他满脸的为难。
被称为大将军的就是在火焰面前一败涂地的宇文炎,而被赶出来的两个年轻男人,一个是他身边的军师,一个是他的副将。
“只有等左相过来了。”军师也是束手无策了,自从他们一路逃奔过来,宇文炎的病又犯了,但是这一次比前几次都要严重,他不但不肯吃药,还强硬的说他看到了齐国的太子昭阳。
还说,就是在那一夜齐国的边城下,他看到了太子昭阳。
那是不可能的事,军师等人一点也不相信宇文炎的话,他们都认为宇文炎发病了,那一夜,他们看到就两个齐国男人,一个是周裕丰的副将,一个就是俞亲王齐绚。
那两个男人,哪一个也不是那个温柔谦和,温润如玉的太子昭阳。
一个是刀削般粗狂英俊的副将,一个是面色蜡黄的俞亲王齐绚,他们无法相信宇文炎是如何,在他们身上看到太子昭阳的幻影的。
所以,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宇文炎发病了,而且还是历来最严重的一次,只是宇文炎不肯配合,五天了一次汤药也不肯喝。
除了讳疾忌医之外,宇文炎还屡屡想要偷着赶赴齐国的边城,要去找他看到的太子昭阳的幻影厮杀。
不得已,军师等人在左相宇文钊过来之前,将宇文炎用老办法绑在了床上。
虽然知道总这么绑着宇文炎不是办法,但是他们在已经无法拦住,要发狂的宇文炎的时候,唯一能让宇文炎不跑去齐国边城的法子。
第二天,宇文钊就赶过来了,他风尘仆仆的从马背上下来,大步直冲向绑着宇文炎的屋子。
宇文炎在这几天里,不眠不休,一直在大喊大叫着,吵着嚷着就是要去齐国边城去杀了太子昭阳。
因为激动再加上他几日水米不进,他的嗓子吼道后来,就逐渐的变的嘶哑了,甚至还从喉咙里流出了鲜血,但是他就是不肯停止嘶吼。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杀了太子昭阳!那个人就是他,就是他,我不会看错的,我不会看错的,除了他没有人有那样的眼神!”
一进院子,宇文钊就听到宇文炎用力的嘶吼,军师等人紧跟在他身后,一边向他汇报了宇文炎的近况。
“左相大人,大将军这一次发病比之前都要严重了。”军师的瞳孔里有一缕缕的血丝,这几日不但宇文炎不眠不休,就是他们也都是不眠不休。
“嗯。”宇文钊嗯了一声,他和宇文炎有七八分相似,但是他没有宇文炎身上那种张扬的气势。
宇文钊是内敛的,就是他和宇文炎一样的琥珀色双眼也是平静无波的。
大步走进了屋子里,宇文钊就看到形同疯子的宇文炎,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也有血丝不停的流下来,因为挣扎而使绑着他的绳子越缚越紧。
“宇文炎……”宇文钊唤,宇文炎却听而不闻,只管继续嘶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宇文钊抬手,一巴掌甩过去,同时大喝一声:“宇文炎,闭嘴,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响亮的耳光声过后,宇文炎原本混沌的眼睛变的清亮了,他直直的看向宇文钊。
宇文钊一打了宇文炎一耳光后,就一声不响的给他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宇文炎没有再闹,而是用手抓住宇文钊的袖子,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就好像收了委屈的小孩子。
“宇文炎,你在不振作,在这样闹下去,你永远也无法战胜太子昭阳,也永远无法战胜太子昭阳给你的耻辱和恐惧!”
宇文钊任凭宇文炎拽着他的袖子哭着,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宇文炎看不到的地方,宇文钊的眼里有一丝后悔,还有一丝的歉疚。
是他们太过于急躁了,才将宇文炎推入了这样的困境里,若是当年他们不那么急功近利,不让刚刚崭露头角的宇文炎,去和太子昭阳对决,就不会有今日被太子昭阳刺激过深的宇文炎了。
“我不闹了,我会振作,会拔除太子昭阳这根刺。”宇文炎不再哭泣,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就是太子昭阳吧,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就是堂哥都不相信。
太子昭阳,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消失,但是这也是上苍要给我的机会吧,能将你从我的心里连根拔除的机会!
昭阳和武帝的从前生活分割线
昭阳是武帝位至九五之尊之后,在皇宫里出生的第一个皇子,也是武帝和孝贤皇后的嫡长子。
孝贤皇后先为太子妃,和武帝相敬如宾,在武帝登基为皇后,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执掌后宫的皇后。
她从不嫉妒,对待后宫的妃嫔一视同仁,在后宫里一向以公正,严明著称。
只是孝贤皇后身体一向柔弱,又沾不得半点荤腥,在尚未生育昭阳的时候,身体就很不好了,生了昭阳后身体的状况更是每况愈下,在病榻上缠绵一年多终香消玉殒了。
昭阳一出生,就被抱到了等在坤宁宫外殿的武帝手里,那时他只是襁褓里小小的婴孩。
武帝抱着他的时候,他竟然是大睁着眼睛的,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后来还张开淡粉色的小嘴笑了一下。
那时候,武帝已经有两个皇子了,但是他更为看重昭阳的出生,嫡长子,又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武帝对他抱有极大的期待。
武帝将昭阳抱出外殿,坤宁宫院子里等着的文武百官看到武帝出来,都不由的群情激动起来,将目光都集中到,被武帝抱着的襁褓里的小小婴孩身上。
是男,是女?这是文武百官最为关注的问题,尤其以皇后的娘家右相一族为甚,他们可是一直盼着皇后生下嫡皇子。
武帝示意身边的高乐,告诉文武百官:“是嫡皇子,嫡皇子降生了。”
“恭贺陛下,恭祝嫡皇子降生!”文武百官齐声恭贺,右相一家尤其激动,而其他后宫妃嫔的家人脸色却变了,嫡皇子真的降生了。
这时候,有一道奇景突然显现,皇后产子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而当昭阳呱呱落地,武帝将他抱出来的时候。
原本一直阴暗的天色,却突然的变成了亮丽的青蓝色,远远的天际第一缕阳光洒落,正好落在武帝怀里的昭阳身上。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他们呆呆的看着被抹上一层淡金色的昭阳的小脸,武帝忽的猛地将昭阳举高,大声说道:“昭阳,朕的太子昭阳,齐国的太子昭阳!”
在这一刻,武帝宣布了昭阳的名字,还有他被册封为太子,而这在齐国是前所未有的事,一般太子虽然几乎都是皇后所出,但是也要观察一段时间,而不会像这样匆忙的决定。
武帝的心情显然很好,他高声宣布了昭阳的名字后,将他平放到自己的怀里,含笑温和的看着他:“昭阳,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是不是?”
这句话没有人听到,人们都只注意着,昭阳那与众不同的起名方式,在三位皇子里是独一无二的,就是不知道今后降生的皇子会不会有这样的殊荣。
“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文武百官在怔了片刻后,有右相那边的人带头高声欢呼,他们遂一起跪下山呼万岁,欢呼齐国嫡皇子的降生。
武帝对太子昭阳十分的看重,因此当他抓周时刻要到来之前,文武百官以为武帝会为他举办隆重的抓周活动。
大皇子和二皇子那时,武帝虽然还是太子,他们的抓周活动还是办的很热闹。
但是文武百官都猜错了,当太子昭阳抓周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的时候,武帝却不见任何的旨意下达,就是后宫里的太监总管高乐,也没有要为太子昭阳抓周忙碌的迹象。
当终于有右相那边的人忍不住,向武帝进言说,太子殿下的抓周大会,是不是要开始准备了。
武帝的回答是,昭阳不抓周,他是朕选定的太子,他无需抓周,也不用抓周,他,一定会成为合格的太子!
在太子昭阳抓周的那一天,武帝带着昭阳,去了京都最高的地方,在那里能鸟瞰到很远很远……
于是,太子昭阳是武帝所有的皇子里,唯一没有举办抓周活动的皇子,是唯一的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