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黎明问:“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告诉爸爸妈妈?”
经历了这件事,到了这个时候,李佳已把蒙黎明当成家人了。
她想了想后说:“再等等吧。看到罗妈何爸的情况,我很害怕。我想把李信带回白云市,这样爸爸妈妈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带李信回白云,恐怕有困难。按规定,遗体要就地处理,是不允许跨县跨市运输的。不过,这件事你不要担心,由我来想办法。━━按照现在的这个情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不愿爸爸妈妈来到这个地方,他们在白云市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好接受一些。”
“是。”
“蒙黎明,李信头七的时候,你可以陪我到云江峡谷去看看吗?”
“好。我们去她遇难的地方拜祭她,送她一路好走,愿她永生永世不要碰到洪水。”
两个人泪眼相看,说不出的凄凉。
蒙黎明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把李佳抱在怀里,让她那孱弱的肩膀靠在自己宽大的胸怀里,为她擦干那流也流不完的眼泪。
不知李佳想到了什么,又一次趴在李信的身上,左手紧紧地捂住嘴巴,双肩恸动。
她是怕自己哭出声来,有外人在场,她不愿哭出声来。
蒙黎明站起来向马科长和小侯说:“马科长、侯小姐,你们也辛苦了。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有我们在这里守着我老婆就可以。你们请走吧。”
都到凌晨三四点了,马科长和小侯真的受不了了,没有见过这样在殡仪馆给死人守灵的。
他拍拍蒙黎明的肩膀说:“好吧。那如果有什么情况你就打我的电话,我的号码已经拨到你手机上了。蒙律师,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李老师,请你们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多多保重。我们明天早上再过来看你们,我们走了啊。”
“你们辛苦了,快回家去吧。”
蒙黎明把他们送到门口,又与马科长握了握手,看着他们离开,这才回过头,轻轻地把李佳揽进怀里。
李佳把头靠在蒙黎明的肩膀上,开始放声大哭。
什么叫做肝肠寸断?什么叫做悲痛令人欲绝?
“佳佳,哭吧,哭吧,把所有的伤把所有的痛都哭出来吧。”蒙黎明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在心里说:“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有我在,哭吧。”
李佳哭得精疲力竭,抬起头哽咽着茫然地说:“蒙黎明,我怎么办呢?爸爸妈妈知道了怎么办?蒙黎明,爸爸妈妈知道了怎么办?”
“爸爸妈妈知道了会很难过,但他们会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的。有你在,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像罗妈何爸那样的,他们不会那样的。”蒙黎明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抬手帮李佳擦那流也流不完的眼泪。“你放心,爸爸妈妈会很很坚强的,他们会很坚强的,他们一定会很坚强的。”
“可是,我真的担心爸爸妈妈受不了。我已经没有妹妹了,我不愿意爸爸妈妈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好,我们不让爸爸妈妈受到更多的伤害。我们把李信带回白云后,我去古城接爸爸妈妈过来,你就不要去了。”他真担心她倒下。
“可是,你以什么理由把爸爸妈妈接来呢?妈妈还好说,她没有工作,你随便找个理由请她上来都可以。但爸爸那里却要过得硬的理由,他是要向学校请假后才能离开的。”
李佳抬头定定地看着蒙黎明,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挂在他的肩膀上,而他的双手则揽住了她的腰。
她慌忙放开自己的双手,往后退了两步,对蒙黎明说:“对不起。”
他抱她在怀,只当她是需要怜惜的亲人,虽然在潜意识里叫她“佳佳”,但他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把她当做可以动念头的女人。
蒙黎明坦然放开双手,抬起右手擦了一下眼泪,说:“没关系,对不起。夜深了,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你也坐。我们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爸爸妈妈骗来呢?”
“要不,我们就说李信受伤了,想他们了,所以请他们上来看一看?”
“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爸爸妈妈要责怪,就让他们责怪我好了。”
“怎么能责怪你呢?主意是我出的,爸爸妈妈要责怪也只能责怪我。”
“那就先这么定吧。
“好,好。你,你别哭了。”
李佳哭着哭着,趴在李信的肩膀上睡着了。
蒙黎明看她的头自动滑下来她又靠上去的极不安稳,就把自己的椅子搬过去,把李佳的头搬过来,让她的上半身靠在他的肩膀上。
第二天早上,当马科长和小侯来到时,看见蒙黎明坐在椅子上,头和肩膀靠在椅背上和床边上,双腿搁在另一把椅子上,双手抱着李佳,李佳坐在他的腿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两个总算睡着了,让他们再睡一会吧。
马科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带着小侯轻轻地离开。
小侯则想,他们两个不是大姨和妹夫吗,怎么能这样抱着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