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梧山呆的越久,就越觉得这些人奇怪。屋顶的破洞有越来越扩大的趋势,无奈之下我只有找人来帮忙。和我们住的不远,有一个善工匠的师父李铁,据说他会建造房子、机关、铁器,只要是关于制造方面,几乎是无一不通。虽然请他补屋顶很有些大才效用的感觉,可是我愿意付很高的酬金,谁知他居然一口回绝。
“小子,看你是新来的,我就告诉你苍梧山的规矩……凡居住在这里的人,不得使用钱币,如果你想要某样东西,必须用等值的物品去交换。”
李铁自顾忙着手里的活计,头也懒得抬,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他才不屑搭理。
神啊,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现在我已经没有精力再抱怨,看这几天燥热的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场暴雨,我可不想变成落汤鸡。深吸了一口气,我迫使自己摆出最完美的笑脸,轻柔地问道:“你到底怎么才肯帮忙?”
听出那话语中压抑的怒气,李铁微笑着抬头,撞进一双闪烁着火焰的眼瞳里,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不禁暗暗赞叹了一声,温和地道:“苍梧山最北的树林里有一只野猪,上次居然跑来糟蹋庄稼,你帮我杀了它,然后剥下野猪皮给我。”
“没问题!”
一口答应,虽然杀野猪有些困难,剥猪皮很恶心,不管他是不是蓄意刁难,我都不能容忍自己被看轻。
没想到苍梧山北部竟然还有这样茂密的野树林,里面各种野兽出没,连空气都变得潮湿。看到某些树干上居然生出木耳,我拿出袋子大肆采摘了些,丰富今天的晚餐。
有些树树皮不在,露出里面白森森一片,看样子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磨牙的结果。地上果然出现了野猪的蹄印,一边沿着这些踪迹向前走,一边思考着等下要怎么对付那只大家伙。听说野猪的皮都很结实,一般的刀子根本就戳不进去。好在,我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可是李铁偏偏要一整张猪皮,那就不能破坏了它的完整性……有些困恼呢!
敏锐的直觉告诉我,前面就是野猪的藏身之处,步子变得缓慢,小心翼翼听着四周的动静,匕首稳稳地横在胸前。
“呼哧……呼哧……”
喘气声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那头庞然大物……这头野猪,有两三百斤重,猪耳披着刚硬而稀疏的针毛,背脊鬃毛又长而又,像是穿了一件无坚不摧的铠甲。长长的獠牙闪烁着森然的白光,凶恶地向我所在之处扑来,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在一瞬间的紧张之后,浑身的血液立刻沸腾,兴奋取代了恐惧。轻盈地跃起,左手抓着一旁高高的树枝,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这姿势的曼妙。
野猪悻悻地仰头,忽然开始发疯一样撞击树干,引得上下果子哗啦啦落一地,真是暴殄天物啊!摇摇头,我随意地松手,敲好落在它的背上,匕首毫不犹豫地挥出。鲜红的血从野猪脑门儿喷涌而出,疼痛让它变得更加狂暴,发疯一样到处乱撞,想要把身上的人给甩下来。
再次挑起,然后攻击,我采用的方法或许有些卑鄙,就是一直凭着灵巧的身法偷袭。想也知道,要和这大家伙硬碰硬,十个沐晓晚也不够看。
几十个回合下来,野猪的脑袋被我给戳成了马蜂窝,终于像座山一样轰然倒塌,死的时候眼睛瞪的很圆,像是十分不甘心。从容地挥动匕首,顺着脖颈处化开,开始剥皮,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经过,恐怕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小小少年,蹲在野猪的尸体旁,白色的衣衫全部染成血色,就连头发也不能幸免,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海里爬出来。而且,他还在不停地挥动着匕首,熟练而完美地进行着剥皮动作,嘴角挂着一抹餐冷的笑意,居然很有些变态的美感。顺便割了几块比较好的猪肉,可以腌制好晒干,唉,没有小零嘴儿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直接把沾血的猪皮丢给李铁,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剥皮绝对完美,连一小块儿瑕疵都没有。如果不是力气有限,我真想把那野猪拖回来,老实说它可是浑身是宝啊!野猪肚也就是猪胃,《药食宝典》记载,性微温、味甘,有中止胃炎、健胃补虚的功效。还有他的鬃毛可以做鞋做刷子……额,好像有些扯远了。
李铁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浑身是血,看不出脸色,脚步却很沉稳,没有收到惊吓后的虚浮。那双漂亮的眼瞳依旧清亮,且透着异样的光芒,像是仍在兴奋中?待检查完整张野猪皮后,李铁大大的手掌拍在面前的小人儿身上,高兴地夸奖道:“小子,好样儿的!”
“废话少说,什么时候给我修屋顶去?”
哼了一声,虽然受到夸奖是很高兴没错,不过就是别扭的不想在这家伙面前表露出来。
“呵呵,马上就去。”
李铁也不介意晚儿的态度,收拾好野猪皮,乐颠颠地跟着他向竹居走去。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胆量,单枪匹马就把那头凶猛的野猪给宰了,这气势比起冰块小子更骇人啊!天清那老鬼还真是有福气,又让他捡到宝了。
“晚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老李学打造兵器?”
爱才之心一起,某人居然开始挖墙脚,就在他一脸期待的时候,幻想立刻被一道悠闲的声音打破。
“老李,你要是想找徒弟就自己下山,怎么每次都来我这边儿挖人?”
照旧是躺在摇椅上,微眯着眼睛享受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天清笑的得意。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就是收了苍儿和眼前这小鬼做徒弟。若一个人有着经世之才,却没有办法传扬下去,也是一种遗憾。
“哼,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李铁也不介意,看起来颇为大块头的他,居然一下子就跃上了屋顶,仔细检查着屋子破损的程度。
“老头儿,人我找来了,你也去帮忙。”
天清本想装作没听见,可是被一身血色面目“凶狠”的晚儿盯得发毛,只得乖乖站起来。
呜,虽然他这两个徒弟都很厉害,可是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老是以欺压他这个老头子为乐。
“喂,听到没?快来帮忙。”
李铁粗大的嗓门儿直冲着天清吼道,脸上很有些幸灾乐祸。
以后的很长时间,我就是通过这种变态的方法,和这里所有的人混的烂熟,日子就这样缓缓地流逝着……本以为都是些无聊又琐碎的事情,可等到下了山,踏入江湖,我才发现这些东西居然令人吃惊的有用。
天清几乎没有正经地教过我什么,有时候是简单的几句心法口诀让我自己领悟,更多的时候是丢过来一本书让我自己琢磨,虽然觉得这样的教法同样也很变态,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变态教法真的很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