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瑾弯腰扶起我。
周公瑾扶着我出了房间,包子正坐在院子里和鲁肃下棋,周不疑坐在一旁,看他们下棋。
“元直,这一步该怎么下?”鲁肃扭头看向周不疑。
包子摇头,“我娘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鲁肃垂头丧气,“你到底是不是小孩子……”
包子笑眯眯,“我是啊,还有五天就是我的九岁生日了。”
还有五天……九岁生日?
建安十三年……
那么……如果熬过这五天,熬过建安十三年……包子就可以摆脱曹冲的命运了?
我看着包子,心里有一根弦崩的紧紧的,我知道,我不能没有包子,如果没有包子……我会疯掉……
“鲁叔叔,你输了!”包子笑了起来,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得意。
鲁肃懊恼,“啊……”
“你要帮我跟妈妈保守秘密”,包子压低了声音,“不准跟妈妈说起我的病情……”
包子正背着我,鲁肃坐的方向却是正好可以看到我,他微微愣了愣。
“你要反悔?”包子笑眯眯地道。
鲁肃看着我,有口难言。
包子“嘿嘿”地笑了两声,轻轻拍了拍袖子,袖子里“唧唧”地叫了两声。
鲁肃面色微微一变。
包子笑着,抖了抖袖子,袖子里探头探脑地钻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生物,“来,吱吱,跟鲁叔叔请安……”
我记得周瑜说过……鲁肃最怕老鼠……
果然,鲁肃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我微微侧头,看向周瑜,狐疑我刚刚问起包子病情时的态度,“你该不会也下棋输给包子了吧?”
周瑜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我笑了起来,鼻子却是一阵酸楚。
那个傻孩子……又能瞒多久呢?
转身,我回房。
周瑜微微一愣,“你不去看他了?”
“他不想我知道,我那就当我不知道好了。”
回到房中,我坐下,盯着周瑜看。
“夫人为何一直看着我?”周瑜笑道。
“包子生的是什么病?”我问。
周瑜轻笑,“我答应过他不告诉你的。”
“你什么时候说话算话了?”我扬眉,当初将我骗出丹阳,自投曹操的罗网,这笔账我可是一直记着呢。
周瑜掩唇轻咳一声。
“绞肠纱”,他看着我,缓缓开口,“我在路上遇见胭脂时,包子正发病,请了当地的医生来看,说是绞肠纱。”
我对病理没有什么概念,“很严重吗?”
“嗯”,周瑜点头,“他身体本就虚弱,而且似乎曾经身中剧毒,所以血气不调,导致病入膏肓……”
身中剧毒……
我微微握拳。
“这是哪里?”
“丹阳城外的一个小镇,因为包子身体虚弱,不适宜车马劳顿,所以暂时不能回丹阳。”
我点点头,忽然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瑜看着我,没有开口。
我忽然间有些明白了,“胭脂去许昌是你安排的?她是你的人?”
周瑜苦笑,“她是你的人。”
我不明白。
“胭脂是我派去你身边的没错,可是她没有为我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倒是这回包子生病,她第一个来找我了。”
胭脂正端着药推门进来,听到我们的谈话,怔在门口,随即低头。
“谢谢你。”我心里有些暖暖的。
胭脂笑了笑,“喝药吧,夫人。”
我点头,就着她的手,乖乖喝药。
“妈妈你醒了”,包子从门外走进来,见我醒了,开心地走上前挨着我坐下。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
“妈妈,鲁叔叔说从这个小镇还有三天左右的路程就可以到丹阳了,不如我们去春风得意楼,好不好?”包子侧头笑眯眯地道。
“过些天吧,等妈妈身体好些再出发去丹阳。”我想起周瑜说包子的身体不宜远行。
“嗯。”包子乖乖地点头。
当天晚上,半夜时分,包子忽然发病。
“夫人,公子他……”周不疑匆匆来喊我。
我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睛,听到周不疑的声音,连外袍都没有来得及披上,便赤着脚冲出门去。
包子正躺在床上,蜷缩着一团,仿佛一个小虾米。
他额前便是汗,满面痛楚。
大夫正在诊脉,开了方子,让人拿下去煎药。
“妈妈……”
包子低低地呻吟,却不敢大声。
我忙走上前。
“妈妈……别告诉妈妈……”我正要去抱他,却听到包子低低的声音,手一下子僵住,我看着包子,脸上不知该是何种表情。
“嗯,我们不告诉她,不告诉妈妈……”在床沿坐下,我抱着包子,低哄,“妈妈不知道……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妈妈不知道包子病了……”
我低低的哄,心里却仿佛被缓缓撕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痛得我无法呼吸。
“嗯……”包子无意识地低应。
给包子喂了药,看他渐渐平静下来,我替他拉好被子,走出房间。
我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莫明其妙地来到这个时空,莫明其妙地成了环夫人,莫明其妙的一切……
历史上的曹冲,居然是我的儿子。
我的包子……
那样懂事的包子……我唯一的亲人……
周瑜在我身旁坐下,“还好吗?”
“嗯,还好。”我答。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周瑜忽然开口。
我微微一愣,转头看他,他正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竟是满月,他一袭白衫,我记得每回见他,总免不了惊为天人。
“为什么这么问。”我淡淡地开口。
“你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除了知道你是曹操的夫人,曹冲的娘亲,你甚至没有一个来处。”周瑜没有看我,只是开口道。
“你调查我?”我的声音添了一丝怒意。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周瑜忽然看向我,黑瞳里带着一丝的迷惑。
看着他的眼睛,我怔了怔,随即扭头不看他。
我是什么人呢?
我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来自于一千八百多年之后的人,我是未来人,你信吗?”我学他一样,仰头望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笑。
心里忽然很闷,连唯一可以与之畅所欲言的华英雄也因我而死,我很想跟谁说说,即使被当作妖怪架在火上烤也无所谓了。
周瑜没有回答。
我看向他,他也正看着我,黑色的眸子里带着探究,显然是过于吃惊了。
我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就算在我自己的时代,你也未必查得清楚我是谁”,微风拂过,扬起我的发丝,脸上有些痒,“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是弃儿啊……你知道弃儿是什么吗?就是父母或许都健在,可是他们不要我。”
清风明月,两个相隔了一千八百多年的人坐在台阶上,相隔不过咫尺,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想回去吗?”他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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