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掉队的中国团女兵
作者:丹东大米汤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45

在冰天雪地的乌拉尔地区,冻死人是经常发生的事,当中国团再次退回乌拉尔地区时,他们也受到了来自大自然的考验。在没有人烟的四野荒山,闪耀着一片白白的雪光,只有那些阴沉的风霜肆意扑来,企图吞食中国团。虽然中国团四通八达任意而为,但终因白匪军围攻过渡而不断撤退,每天都有许多战士挣扎在死亡线上。寒流和饥饿似乎比白匪军还要凶恶一百倍,在这漫山遍野的风暴中,中国团遇上了空前的灾难。仅仅七八天内,就有三四十人被暴风雪夺取了生命,掉队的战友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团只有继续前进才能有出路。任辅臣把部队集合起来,进一步作了战前动员,然后简单扼要地做了分工,便迅速将部队开出了这块死亡地带。

然而,任辅臣不知道,当中国团刚刚开拔时,这里忽然来了一支女兵部队,原来她们都是掉队的战友。这些女兵听说前面不远处就是中国团驻地,动作放得更加慢了,纷纷要求带队的班长让她们休息。可是班长是一个细心的人,她发现这里环境危险,尤其是这场暴风雪更是让她不敢停顿。终于,当她们走到一个小山包时,班长累得气喘嘘嘘,于是她下了命令:原地休息。这一句话如同圣旨,女兵们马上来了情绪,一个个前仰后合倒在那里,这时她们再也不愿往前挪一步了。

班长是东北沈阳人,别看她是女人,可是长得五大三粗,经常帮助战友扛枪背行李,一路上不停地照顾别人,她一屁股坐下后,喘了好一阵才轻轻地说:“现在我们不往前走了,看你们累得那样我决定今晚就在这里住下。”班长说完,掏出她的烟袋点烟吸着,这时女兵们欢喜着叫喊着,东倒西歪躺下再也不愿起来了。几年女兵一边休息一边照顾受伤的战友,互相揉搓麻木的大腿,说说笑笑一阵后便进入了平静。连续作战,她们累坏了,如果不是为了追赶部队,她们至少要在这里睡十天。就在这十几个准备休息时,不知谁叫喊着,有情况,班长烟袋一磕,掏出手枪注视着。这时,从山包后面忽然跑来一匹白马,不用看她们就知道是白匪军的马。班长眼急手快,抬手一枪,只听怦的一声响,正在奔驰的白马一头倒地。女兵们叫喊着冲了过去,这时她们才恍然大悟,班长是为她们改善伙食,于是,十几个人兴高采烈把马拽了回来。你掏刀割马肉,她们几个人去捡干柴枯草,她们要在雪地里烧马肉。也许是饥饿,几个女兵什么也不顾了,当她们把马肚子划开时,马上扑上去几个战士喝马肚子里的血,有的人还敢生吃马肉。

傍晚时,她们点燃了柴草,干柴枯草还是极其容易点燃的。不一会儿工夫,就在这辽阔的野地里发出了一股沁人肺腑的肉香,女兵们一边烤马肉一边讲故事,然后一边慢慢吃着。吃过马肉,女兵们的本性渐渐暴露出来,许久没有的笑声终于在饱餐马肉后精神振奋了,她们一个个露出了笑容,唱起了俄罗斯的歌曲。有的兴高采烈跳起了俄罗斯的舞蹈,这些姑娘都有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唱歌跳舞的时代,所以有了机会她们便开始展示自己的才能,直闹到深夜,十几个兵才渐渐入睡。

班长没有睡,她一边吸着烟一边思念着家,这时侯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为了给父亲还清债务,她也不会到俄罗斯来当华工。现在,她望着自己脚上的鞋,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难受,这时侯家里人不知在干什么,而她们却在这里享受冰霜。眼下,中国团转移了,她们能追上部队吗?当务之急,战友们的生命是主要的,自己必须保证她们的安全。可是这里是寒冷的山区,她们的衣服能挡住暴风雪的侵袭吗?这时侯,班长有些后悔,如果她当初咬一咬牙就会追上部队,如果当初她狠狠心她们就会冲锋陷阵,她就不可能让战友们原地休息。现在,面对这风雪冰冷的世界,她感到了后悔,感到了自责,同时也感到了大自然里的风雪对战友们的威胁。过去她们防男人,没想到现在比防男人还重要的是恶劣的环境,眼下最大的危险是怎么样走出这荒郊野外,走出这严寒的冬季,否则她们这些人有可能就要长远的住在这里了。

雪地里寂静极了,十几个女战士早已进入了梦乡,她们真是太累了,躺在雪地里呼呼入睡。班长依然醒着,她在站岗和哨,这样的雪天危机四伏,首当其冲的是风雪,还有敌人,想起来她就心有余悸,万一敌人攻上来怎么办,有可能全军覆灭。正思索时,同乡刘女悄悄爬了过来,这是一个与班长关系最密切的战友,她小声地问班长:“团长他们主力部队到了哪里,我们能追得上吗?”班长斩钉截铁地回答:“追得上,翻过这座小山包就是平原了,到时路就好走了,我们再来一个全体急行军,肯定能追上部队,你现在抓紧时间睡觉,明天又是一场恶仗。”刘女说:“打仗我不怕,听团长说这次如果战斗胜利的话他要把我们送回国,帮助家乡的穷人搞革命,这事是真的吗?”班长兴奋地说:“这事当然是真的,当初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中国的老百姓能够达上好日子,这是我听张含光大姐说的,团长曾经对她说闹革命分两步:第一步是帮助列宁建成苏维埃政权,培养一批先进力量。第二步是回到中国帮助穷人夺取地主政权,为穷苦人翻身解放而奋斗。这样的社会多好啊,我们心里盼望着早日回到中国回到家人身边。”刘女听了心血来潮地问:“我们回去后也是这样冲锋陷阵吗?我们可以夺取地主的土地和政权吗?”班长说:“当然可以了,否则还叫什么苏维埃?”

就在两人悄悄私语的时侯,大雪铺天盖地下个没完没了,风吹草动,发出吼叫。班长心里明白,这样的雪天是十分危险的,甚至比突然袭击的敌人更可怕。她忽然想起应当叫醒战友们站起来挪动几下身子,可是风大雪猛吞没了她的声音,她站起来想移动几步,可是她感到头重脚轻,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感冒了。于是她就叫刘女,不巧的是刘女睡着了,她就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失去了知觉。天亮后,最先醒来的是刘女,她推了推身旁的班长,见班长一动不动。刘女慌了,站起来拽班长,这才发现班长睡得死死的。再拽别人,都是如此,十几个战友一夜间全部冻僵了。刘女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她不相信战友们会是这样,她吃力地摇晃着班长,摇晃着其他人,所有的战友一动不动,她们僵硬如铁,在大雪的覆盖下全都睡熟了。刘女想叫喊,可是她光张嘴就是叫不出声音来,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头脑渐渐发麻,双腿钻心般疼痛,慢慢地她也倒了下去,轻轻地睡着了。漫山遍野的大雪埋葬了这十几个中国团的女战士,谁也不知她们到了哪里,而此时此刻,中国团正处在敌人的包围中,激战更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