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大雪。苏碍看着刚刚才从京都送来的情报,脸上说不出的阴沉。
“苏子常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参江南一路?难道你们这些之前在京都的人都是吃货吗?”苏碍有些怒不可皆,冲着身后的身后从京都而来的黑衣人,大骂道。
那黑衣人闻言没有任何反应,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们的失误。即便是说破大天,也难辞其咎。所以此时的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苏碍见那黑衣人不说话,此时原本的恼怒也已经渐渐消散,看着那黑衣人,苏碍沉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们是从哪得来的情报?”
黑衣人闻言一愣,随即对着苏碍一拱手道:“禀大人,这是三天前的情报。是下官从宫里采办的太监嘴里套出来的。
苏碍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对着那黑衣人轻声道:“下去吧,你没有来过岳阳,听到了吗?”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对着苏碍拱手道:“下官告退。”说着,便走出了苏碍的书房。
苏碍看着那黑衣人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冲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厮轻轻的摆了摆手,随即指了指那黑衣人的背影,小厮立刻会意,跟了上去。
一切都安排好,苏碍终于还是忍不住眉头紧皱,满脸怒意的自言自语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谁触碰到你的底线了?”不远处,小舞轻轻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满脸笑意的看着苏碍,轻声道。
苏碍看了一眼小舞,终于还是沉声道:“你办的事情,如今怎样了?”
小舞一笑,随即对着苏碍摆了摆手,道:“事情没有你料想的那么麻烦。师父听说你要与西域诸国通邮路,就把自己的资源拿出来,送给你小苏大人用了……”
小舞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苏碍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小舞,皱眉道:“我信不过。你可以说我多疑,猜忌。但是我还真的信不过你的师父。”
小舞一愣,随即看着苏碍,轻声道:“师父还说要带你去燕白古居。”
苏碍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小舞,道:“燕白古居那种地方,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向往。我只是像看看,魂牵天下多少大人物的燕白古居,到底有何神秘的地方。”
小舞闻言一笑,看着苏碍,道:“其实说实话,你若是去了燕白古居,怕你还是会失望的。或许燕白古居和你想的根本不一样。”
苏碍愣了愣,随即看着小舞,轻声道:“难道你进去过?”
小舞摇了摇头,看着苏碍,道:“我没有进去过,也不曾听师父说过。但是,我觉得,有些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苏碍闻言,不以为然,轻声道:“风险和利益是并存的,我不在乎燕白古居是什么样,它只要能给我带来利益,是什么我都认了。”
小舞闻言面色一变,随即看着苏碍调笑道:“万一他给你带来的不是利益,而是性命之忧呢?”
苏碍闻言,轻轻的侧过了脸,看了看小舞的身后,这才轻声笑道:“是什么,我都认了。”
没等小舞说话,苏碍便接着道:“帮我做一件事。”
小舞看了看苏碍认真的表情,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说吧,力所能及,一定办到。”
苏碍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略微沉思了一番,这才对着小舞轻声道:“帮我杀了那十万私兵。苏子常的那十万。”
小舞一愣,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碍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看了看周围,确认四周没人之后,小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没病吧?”
苏碍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病,就是要杀了那十万私兵。苏子常既然想要我彻底的离开这个局,那我就让他这个局完全做不成。”
小舞点了点头,道:“十日之后,给你结果。”
苏碍闻言,轻声一笑,看着小舞,轻声道:“我希望的是,十万私军,不存于世。”
小舞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会做到的。”
令苏碍没有想到的是,岳阳私兵,居然在第二天就哗变了。一个个全部拖家带口的投奔了自己。
苏碍拿捏不准。此时的大齐国官场已经乱作了一锅粥。没有人知道在这一轮洗牌下来,会有谁被踢出场外。而这十万私军,即便是之前再惹人羡慕,如今也成了烫手的山芋,谁也接不得。
说实话,此时的苏碍打心眼里不想接这支队伍。首先,便是怕引起勋皇的猜忌。岳阳一日无提督,那他苏碍便是岳阳的天。但是他苏碍若是现在接收了这十万兵丁,那结局可就谁也说不准了。
卢珊站在苏碍的旁边,看着苏碍,轻声问道:“你准备把那十万兵士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跟着镇边军抢饭吃吧?这一季的军饷还没有下来,岳阳的粮仓也剩余不多了。”
苏碍看了看窗外,思忖了半晌,终于还是狠下心来,沉声道:“那就让人去收粮,去那些盐商家收粮。价钱与市面价钱一样。”
卢珊摇了摇头,看着苏碍,轻声道:“这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若是三五天,这些盐商给了也就给了。但是如今却差整整半个月的军饷。那可不是三五个人的口粮,而是二十万大军啊。即便是盐商,怕也是吃不消的。”
苏碍此时的面色能够滴出水来,此时他已经想到了,怕是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但他还是将这些想法抛到了脑后。身居高位,让他学会了克制。
卢珊一笑,随即眼神中闪出了一抹狠厉,对着苏碍比划了一个下切的动作,沉声道:“全部杀了,这些兵士,即便是放在你身边,你也不放心去用吧?”
苏碍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卢珊,轻声道:“说句实话,我根本就没打算杀了那些人。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大齐国的子民,也是我苏家的子弟兵。杀了他们,会失了人心。”
卢珊一笑,看着苏碍,轻声道:“人心这种东西,说说可以,但是认真不得。哪个身居高位的人手里没有几条人命?有时候,你不狠下心来杀对方,那对方只要喘口气的机会,便能反手挥刀杀了你。”
苏碍看了看卢珊,轻声一叹,道:“苏子常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我觉得这种东西不是我想要的。我的意思很明确,我就是想或者,不想有任何性命之忧,仅此而已。”
卢珊闻言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苏碍,轻声道:“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很傻?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想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人吃人的世界,往往都是如此。”
苏碍看了看卢珊,轻声道:“我相信他们会懂的,毕竟我没有跟他们争什么,也没有想和他们争什么。我想要的,他们都知道。”
卢珊笑了笑,看着苏碍,轻声道:“即便是他们知道,他们也会装作不知道。在大臣们眼里,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清除一切危险。很不巧,你绝对在他们危险的名单内。”
苏碍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的怪异,怎么也挥之不去。
京都,苏子常坐在书房之中,手里握着一本生僻的线装本书,头也不抬的对着面前的小厮问道:“命令传递过去了?”
小厮点了点头,道:“遵照老爷的吩咐,当天就已经启程了,现在得到的消息,是少爷将那十万兵士都已经接收了。”
苏子常闻言一愣,随即轻声一笑道:“这小子,果然还是一副慈悲心肠,却总是要装的心狠手辣。十万条命啊,他下不去那么狠的手。”
小厮很明智的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待苏子常说完之后,小厮这才试探性的说道:“老爷,听说少爷和苏玖官有了联系,最近正在做通往西域的邮路。”
苏子常闻言一愣,随即怪异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厮,道:“苏玖官的邮路不是早已经做好了吗?怎么能轮到之白插手呢?”
小厮微微的摇了摇头,道:“这个……小人不知。少爷对这一类的消息显得十分谨慎,小人也是听了些风声,然后猜测出来的。”
苏子常笑了笑,对着小厮轻声道:“这种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你现在就去岳阳,投奔之白吧。我会在京都放出你杀人逃窜的消息。免得之白怀疑。”
小厮闻言,对着苏子常一拱手,毕恭毕敬的说了声是。苏子常轻声一笑,随即对着小厮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待小厮离开,苏子常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了门口,轻声呢喃道:“之白啊之白,你总想着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可是你却想不到你永远都把握不住。十万兵士就是给你一个机会,可惜你没有珍惜啊。既然如此,你还是乖乖的回京都,做你的纨绔少爷吧。”
此言一出,苏子常的脸上难掩的有些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