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定八方”楚寒石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眼睛扫向了头顶那颗树。尖颏少年楚湘玉噌地跳上树干,仔细查找了一会儿,喜道:“爹爹英明,这上面果然有三个人的脚印!”
楚寒石哼了一声,“他们这声东击西的小伎俩,也太嫩了点。围着这株树方圆五十丈之内,必有那两个小孩的脚印,你们两个看仔细了。”
楚湘玉跳下树来,为难地道:“现在月色已经褪去,林子里这么阴暗,怎么找啊。要不,点上火把?”
方颏少年楚湘君嗤了一声。
楚湘玉怒道:“你笑什么?”
楚湘君慢慢地说道:“你这火把一点,不就告诉其他人,我们在这里吗?”
楚寒石点头道:“君儿说得不错,我们还是要小心些。今晚数百个宾客中,尽管大部分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但有几个却不可不防。”
楚湘玉不服气地道:“那我们怎么办?等天亮了再去追?”
楚寒石沉吟不语,目光却扫向了自己的大儿子。他知道楚湘君平日虽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思维敏捷缜密,观点独到,做事往往有过人之处。相比起来,老二就显得心浮气躁。此次来冉家庄贺喜,一个是为了夺宝,另一个目的就是要磨练磨练老二。在他内心深处,楚湘玉才是他最期待的接任者。
楚湘君看了父亲那张藏在阴影中的脸一眼,垂下头,不再言语。
楚寒石哼了一声,这小子明明知道却不说,和我都要耍花招!真是个狗――他想骂狗崽子,一想那不是间接骂自己吗?强压怒火,把脸转向老二,循循善诱道:“如果换了是你,你怎么才能在这雪地上掩饰自己的行踪?”
楚湘玉目光闪动,已经开始在动脑筋,他沉吟道:“上树。”
楚寒石道:“王昱绝不可能有那轻功。”
“那女孩有啊。”
“哼,她最多自保,怎还能带着一个大活人在树上飞纵?”
“爹,你忘了,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那人武功可不低。”
“笨蛋,刚才往东边窜过去的人是谁?会是王昱?会是冉独逸的女儿?肯定就是那个黑衣人。他分明想把大家引开,好让王昱从容逃走。从这地上和树上的脚印就可看出,他们就是在这里分的手。所以,现在只有王昱和那女孩子在一起。”
楚湘玉抠了抠头皮,犹豫着看着楚寒石,“他们既然不可能上树,难道入地不成?”
楚寒石压抑着烦躁,温和地问道:“你来的时候,看见冉家庄门前有个湖泊吗?”
“有啊。现在还看得见呢。”
“那湖里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应该是从玉山上流下来的吧。”
“水流过的地方叫什么?”
“溪流啊。”
“嘿嘿……”楚寒石突然冷笑着不再说话,目光炯炯地看着楚湘玉。
楚湘玉愣了片刻,一拍大腿,“爹,你是说,他们是顺着溪流上的山?”
楚寒石终于露出了笑容,骂道:“臭小子!”
旁边的楚湘君望着远方,喃喃自语,“好冷的水啊……”
随着地势的上升,溪流的宽度越来越窄,周边的树木也越来越稀。虽然是在半夜,漫山的积雪,还有些晃人的眼睛。
等转过道山峦,溪流竟然在这里分了三道岔口。也就是说,从山上流下的三条小溪,在此处汇合为一。
王昱问冉雪婷:“走哪边?”
冉雪婷扒在他背上,摇头道:“我也没有走过。哪一边都可以上山吧?”
王昱苦笑,把她放到岸边,自己伸出手指,分别在三条小溪中蘸了蘸水,然后也跳上岸来,拼命地跺了一会儿脚,然后才说道:“从地势上看中间那一条应该可以通到山顶,可是你看见没有,它里面的小碎冰特别密集,说明再往上走,就会是一道瀑布,此路不通。而左边溪水的温度最低,说明它的源头离这里最近,也到不了山顶。”
冉雪婷瞪大眼睛,拍手叫道:“那就走右边!王昱,说你是个粗人呢你怎么这么聪明?”
王昱嘴鼻里喷吐着寒雾,哈哈笑道:“我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和什么人都打交道,知道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他手指着中间,“我们从那里上山。”
“为什么?”
冉雪婷左颊上那道疤痕已经冻得通红。
王昱回头望向山下。朦朦胧胧的树影中,白茫茫一片。没有火把的亮光,也没有猎狗的吠叫声。他沉声道:“我觉得,下面太安静了些。还是走中间吧,试一试运气。”
冉雪婷展颜一笑,“看在你比我有经验的份上,听你的。”
王昱下了水,示意冉雪婷扒到自己背上来。冉雪婷摇了摇头,跟着也下了水,俏生生地立在他身旁,看着他,目光中仿佛要滴出了水,轻轻地说道:“还是我陪你一起走吧。”
王昱一愣,“你不怕冷了吗?”
冉雪婷道:“我武功虽然不高,运气御寒还不成问题。而且,”她抿嘴一笑,“我喜欢。”
王昱不禁也笑了笑,脚上的寒冷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他抬头望了望山顶,那里被黑暗和烟云笼罩着,看不到真面目。也许,翻过一道山岗,就会看见它了吧。
只要有冉雪婷在身边,不管前方的路多么难走,他都会勇敢地担当一切。苦难会把许多人瞬间击垮,也令许多人瞬间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