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夜晚瑰丽而神奇，一条条画舫被彩灯装饰得光彩夺目，倒映在水面的灯光随着江面一起波动着，显出几分梦幻色彩来。-=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不时从画舫传出来婉转动听的歌声，点缀着美好的夜晚。

只是远处江面上游弋着几艘日本军舰庞大的黑影，时刻提醒着江面上的游人们，这条江如今被日本人控制着。

小船慢慢地游到一边，孤独地飘荡在江面上。小船上坐着四个人，吴越、楚天文、老秦和陈一飞。

四个人刚刚讨论完合作刺杀山本的事情，达成了合作的共识，都静静地聆听起远处传来的歌声，似乎每个人都被那甜美的歌声吸引住了。

陈一飞忽然感叹道：“如果没有战争，一壶浊酒，三五知已好友，荡舟江上，听着歌声和水声，也是人生乐事。”

楚天文笑着说：“如果没有战争，我依然教我的书，我喜欢过着那种平静而满足的生活。”

老秦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没有战争，我和妻子和一双儿女一家团聚，平凡而其乐融融，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吴越没有说话，三个人的话和流水的声音一起在他耳畔回响，比起他们，也许他是最有资格对战争发表评论的人，因为他就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然而，他却无法和他们一样描述没有战争的生活。

“没有战争会怎样？”吴越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战场上的故事吧。”

吴越望着天上一颗星星缓缓地说道：“一场围歼日本人的小规模战斗结束后，我们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有一位日本军官还没有死，他的一只腿被炸断了，他像野兽一样嚎叫着，一只手紧紧握住一把军刀，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一样东西，血红的眼睛盯着我们。我们慢慢地围了过去，日本军官挪动着身子缓缓地后退到一堵断墙边，他已经无路可退了。这时候，他另一只紧紧握住的手忽然张开了，他脸上惊恐和愤怒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他血红眼睛里残忍的目光消失了，一下子变得柔情似水。当我们端着枪逼近他的时候，他用军刀猛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他倒地的时候脸上依然是温柔的表情。我走了过去，发现他左手握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这位日本军人的妻子和女儿。”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江面上的风吹起了吴越额前的头发，在月光下的照耀下，吴越额上的伤疤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吴越又说：“我想如果没有战争，人就不会变成恶魔，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朋友。”

楚天文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哀愁，他拍拍吴越的肩膀说：“世界上没有人喜欢战争，可是却有极少数野心家，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让自己国家和人民卷入战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因此丧生，一个个文明也因此灰飞烟灭，一场战争就是一场人间的悲剧。”

陈一飞说：“可笑的是有许多历史学家说战争推动了文明，那是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那些死去的人只是成为了一个个统计数字，而没有看到他们也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战争的惨酷只有从个体的生命中去观察，才更能使人感到触目惊心。”

吴越静静地听着，风吹过他的脸庞，他额头上的伤疤似乎表露着他的忧伤。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累了，真想好好地休息休息。

可是，吴越知道自己没有休息的资格，他们三个人也没有休息的资格。

夜深了，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江上的灯越来越少，歌声也消失了。黑夜就像是一张大网，把所有人都网在其中，没有人说话打破这份寂静。船靠岸了，四个人上了岸后，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