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成为那个旧人?
傻瓜,我怎么会想要跟你离婚呢?
傻瓜,就算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再见也是朋友。
艾浅浅一直看着江孟然朦胧的侧脸,黑夜里他的啦。”
她伸手替他把眉头抚平,“好啦,我们回家吧。”
艾浅浅没法再去看江孟然的脸,径自越过他往车子的方向走去,倔强的不肯留下一滴眼泪。
车子一路往市区行使,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意兴阑珊。
以往他们在一起时,艾浅浅总是没话找话的在江孟然耳边啰嗦个不听,从哪里的草莓最好吃到谁家的小狗生了几个宝宝,每次都会把他搞的心烦无比。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这女人上辈子一定是个哑巴来的,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呱燥。
是的,呱燥。她的刻意迎合在他眼里其实就是呱燥,所以等到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他也从来不管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受伤,一声烦躁加愤怒的大喝,就能让她安安静静的老实上一会儿。
当然,真的只是一小会儿。
而像现在这样,从她上车起就没开口说话的情况,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江孟然趁着等老婆婆横穿小路的时候看看手表。
嗯,已经二十,他目空一切的家庭和背景,他时好时坏阴晴不定的脾气?
还是他们之间,那些只有她才记得的过往?
烦死了烦死了。艾浅浅打滚。
爱呀,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想明白,全天下又哪来的这么多痴男怨女?
把自己折腾了好一会儿,艾浅浅的肚子就开始叫唤。她起床,决定灌水把它填饱。
也不知道江孟然是不是饿了。
她正念叨着,人到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江孟然。
他仍然穿着出门的那套衣服,似乎从回来起,就一直坐在这里。
“大晚上的,你怎么坐在这里吓人呀。”
艾浅浅嘟嘟囔囔,装作刚睡醒的模样,揉揉眼睛,然后走到饮水机面前,咕咚咕咚一连喝下三杯水。
放下杯子,她想了想,张张嘴,最终却又一言未发的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可经过沙发的时候,江孟然却出其不意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干嘛?”她瞪着圆圆的眼睛问。
“艾浅浅,你要不要听故事?”
于是在这一年的第一天,艾浅浅抱着膝盖,蜷坐在沙发的另一端,认认真真听江孟然讲着,那个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故事。
明明所有的情节她都记得,可是从他嘴里听到的,却让她觉得心里更疼。
因为江孟然真的像他保证的那样,毫无保留的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包括他那些很深很深的爱,包括他在国外所有的荒唐和放纵,包括他直到现在仍然还存在的不甘心,包括他对她、和他们的未来所能想到的一切。
“这些年我总是忘不掉她的脸,或者说,是我根本不想忘记。她是我的信仰,他,他们,包括奶奶,没有人知道,她离开的那一刻,我的人生从此坍塌成了什么摸样。”
江孟然把脸埋在膝盖里,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喃喃低语。
“我那么爱她,爱到就算明知道她不爱我,我也无所谓。她不爱我没关系,不能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可以守着她,守到再也守不动,守到再也守不了,守到老死,守到离开。可是,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四年,在国外的那四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一睁开眼,眼前就是她对我笑着的脸,耳朵里便会响起她软软的声音。江孟然你不能这样呀江孟然你不能那样呀,其实她是个挺唠叨的人,可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烦。
我告诉奶奶,我听得到她,我看得到她。可是转眼就被送到了心理医生面前。每次见过那个医生,她就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再出现,于是那以后我连奶奶也开始避着。
我的脑袋里都是她都是我们的过往,我怎么能忘了她呢。”
江孟然烦躁的揪着脑袋,艾浅浅叹口气,挪到他身边,把他拥进怀里。
“之后呢?”她问。
她觉得,他也许真的需要掀开曾经的伤口再疼一遍。如若不这样,他便永生永世没有办法忘怀。
江孟然带着浓重的鼻音,继续回忆。
“后来呀,后来我发现,每当我意识不那么清醒的时候,她就会变的更加清晰。于是我就开始酗酒打架惹是生非。之后的几年我都是这么过的,只不过每次打架的时候,我脑袋里的那张脸总会自动变成她的那个他。
最后,奶奶因为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病的特别严重。那时候我才发觉,原来我真的是一个这么任性的人。我失去了她,不能再失去奶奶,于是不久之后就跟着奶奶回国了。
回国的时候,我去找过他。我那么爱她,她不爱我,她那么爱他,他却狠心在她生病的时候离开。我恨他,真的恨。
可是我找到他家才知道,他在她离开的第二天,就自杀了。他跟着她一起走了。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自以为是的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真的只是自以为是而已。
我也试过……想要跟她一起走,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我输了,真的输了,我的爱输给了他,怪不得她不爱我,怪不得她不选我。”
艾浅浅胸前湿了一片,那是江孟然的眼泪。
“现在呢?”她心疼的问,“现在,你甘心了吗?”
“甘心,怎么会甘心,为什么要甘心。”江孟然笑,双手用力的捏住她的胳膊,“我不甘心,我永远不会甘心,我输了又怎么样,他能爱到跟她一起去死又怎么样,哪怕他们一起走了我也不怕。”
“我会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只愿他们黄泉路上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