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倾躺在床上做面膜的时候,收到了朱慕礼的微信:大赛的事有消息了,发信息不便说,出来见一面吧。
万倾一下从床上坐起,一方面急于知道大赛结果,另一方面又因那晚的事犹豫要不要和朱慕礼见面。正在思忖,朱慕礼的另一条信息又追了过来:公共场合见面,不必担心。
万倾紧握手机,思考片刻,最终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万倾同意见面让朱慕礼大喜过望,他想着若是她坚决回避,他也只能电话告知结果,待她手捧奖杯,心情愉悦时再找她。她的爽快让他喜出望外,连忙亲自订了吃饭的位置,并早早到达,直等佳人到来。
他不确定万倾会不会因他努力为她更改大赛结果而就此原谅他,很多事情他都是胜券在握,只是在她身上,他从来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能正是因为她的飘忽才让好强的他拼命想要掌控她,以致那晚方寸大乱。
手机铃响打断了朱慕礼的思绪,一见是万倾打来的,他连忙接起:“倾儿。”
“我到了,你在几号桌?我没找到你。”听筒里是她冷漠的声音。
“在二楼208包厢。”
“不是说好公共场合吗?”
朱慕礼叹气,她竟戒备至此:“如果你希望大赛这么重要的事情被有心人捡了耳朵,那我现在就下去。”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过后,万倾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吐出几个字:“等我上来。”
朱慕礼放下电话,轻啜一口茶,从没感觉说话是这么费力的事。
几分钟之后,走廊传来熟悉的高跟鞋落地声。朱慕礼循声望去,见万倾已来到门前。她穿深蓝色缎面衬衣,胸口打着漂亮的蝴蝶结,紧身白色长裤包裹着她修长的双腿,米色长外套搭在手臂,原本垂直的长发做了微卷处理,蓬松地披在肩上,她看上去干练而又不失优雅。朱慕礼最欣赏的就是她这恰到好处的妆扮。
“来了。”朱慕礼立刻起身,一如往常帮她拉开座椅,又接过她手上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万倾冷若冰霜,未看他一眼,只是那眼底的不自然还透露着那晚的心有余悸。
“我点了你喜欢吃的菜,你看看还要加点什么。”朱慕礼将菜单递给她,万倾点开“已点”选项,见所点的确实都是她喜欢的菜色,便将菜单交给服务员:“不加菜了,谢谢。”
水晶虾仁端上来时,朱慕礼夹起白滑的虾肉,放入万倾碗里:“有点烫,你慢慢吃。”他温柔注视她,双目尽是讨好。
万倾动筷夹起虾仁,正要送到嘴边,却突然停了一下,抬眼对视朱慕礼,那眼里写满了质疑与冰冷。
那一眼令朱慕礼触目惊心。虽早有心理准备,万倾会警惕自己,可如此的不信任仍是让他心生寒意,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来是这么解读的。他的笑容添上了一点勉强,但依旧隐忍开口:“好,我先吃。”
他说罢就拿起筷子,可万倾却先他一步,吃下了那颗虾仁。
“不是说要告诉我大赛的消息吗?”万倾开口问着,却未看向朱慕礼,只是空望着摆在眼前的橙汁。
“哦,结果当然是好的,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帮你做到。你后天只管穿上最亮丽的晚礼服,盛装出席颁奖晚会即可。”总算有件事能让他恢复从容了,“早上《睿雅》的何主编跟我核实了,苗微漾不在获奖名单上,她的作品也不会公开,你安心地去捧杯吧。”
“何主编为什么会帮你?”万倾难以相信,一向以公道著称的何辰宜会这么轻易被朱慕礼收买。
“我能说服他自然有我的方法,这个不值得一提。”个中缘由,朱慕礼不愿多谈。
“那就辛苦你了。”万倾也不勉强,不再深问。她知道朱慕礼风度翩翩的外表下自有他阴险狠辣的一面让对方屈服,那晚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连一向宠爱有加的她都可以绝情警告,更不用提何辰宜了。
“那个,”朱慕礼拿出一个精致纸袋,放到万倾面前,“这是你的风衣,那天落在我车上了。”他小心地注意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只见她白皙的脸侧泛起一丝红晕。他知她不愿提那晚的事,可那个结终究是要打开。
“不用还给我,扔了吧,反正那衣服我也不会再穿了。”她侧头看向窗外,一脸冷然。
“倾儿,”朱慕礼凝眉叹气,“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好,让你受到前所未有的委屈,我事后真的很后悔,打电话想跟你说对不起,可你又不接,我不知道怎么让你原谅我,我从来没为任何事情这么地伤脑筋。”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万倾依旧看向窗外,“我不是你未婚妻吗?你那样天经地义。”
这是他那晚的原话,她拿来堵他的嘴,朱慕礼不由再次叹气:“我和你订婚以来,两人独处的时间也不少,我有碰过你一根手指头吗?我是真的被你气急了才那样的,而且你也知道,我那晚不是喝了点酒吗?”
“你不是说不影响吗?”万倾冷笑,玫瑰色的唇瓣扬起嘲讽的弧度,“不管醉没醉,想必都是霸气不减吧?”
朱慕礼手抚太阳穴,她那日是带了录音笔吗?平时也没见她把他的话这么当回事啊。他总结一句:“你真是天生来气我的。”觉得再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真是没完没了了,朱慕礼随即站起了身,“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会原谅我,但有一点你要记得,我再过份我也是爱你的,你不会了解为了帮你在大赛中夺冠,我让唯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不用你多么感谢我,但仅仅是博你一笑,我都觉得好难,你知道吗?”
万倾的脸微微动容,但却未发一言,她知道说服何辰宜不容易,但这与朱慕礼不顾她意愿地侵犯她是两回事。一时间她既没办法原谅朱慕礼,又没办法继续刺痛他,心下有点乱,让她无法再坐下去:“我不想再谈了,我要回去了。”
自知今天是不会有结果了,朱慕礼也不作挽留:“送你吧。”
“你那车我是不敢再坐了。”她断然拒绝,可撞到他眼里的刺伤,她心下又生出一点不忍,“你给我一点时间吧。”说罢,她不再做任何停留,起身离去。身后留下的是一脸无奈的朱慕礼和那遗留在角落的黑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