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倾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给万柏寒做完检查。病榻上的万柏寒脸色苍白,精神状态不太好。万倾见状,赶忙问医生:“我爷爷现在怎么样?”
医生看看万柏寒,对万倾说:“我们出去聊。”
“出去聊什么?”万柏寒冷哼,“我是得了绝症还是怎么样,还需要避嫌?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可是,爷爷……”
“难道我连自己的病情也不该知道吗?”万柏寒并未睁眼,只是淡然说到。
“倒不是这个意思。”医生解释,“只是您年纪大了,怕您多想。”
“没什么,你照直说就好。”
医生点了点头:“万老先生这次呕血主要是肝硬化导致的,按目前检查的情况,病情还是有点重,再加上他心脏不好,急火功心是很容易晕倒的。我们建议留院进一步观察和治疗。”
“好的。”见状况还稳定,万倾松了口气。
“平时也要注意清淡饮食,不要太劳累,特别是不要动怒,保持好的心情。”医生又嘱咐。
说完,医生与看护的护士交待了几句,便先行离开。
“陆管家,”万柏寒轻轻说着,“你带众人出去吧,我有几句话想跟倾儿说。”
“是。”
众人退去,单人病房只剩下万柏寒和万倾。房间异常静谧,万柏寒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爷爷,您要不要等身体好一些再和我说话?”万倾的眼中流露着关切,“横竖我也跑不了。”说这话时,她的声音竟有了一点了然的味道。
淡笑浮上万柏寒的脸,他微微睁开眼:“你这么说仿佛知道我要与你谈什么。”
万倾不语,只是平静地微笑。
“我已经跟苗微漾说了辞退的事,她明天应该会去世倾办离职。你跟人事和财务主管说,该核算的提成,合同的违约金全都尽快给她,不要为难,让她潇潇洒洒地走吧。”万柏寒长叹着叮嘱。
“我知道了,爷爷。”说完,万倾望向万柏寒,目不转睛。该对付的都对付得差不多了,下一个该轮到她了吧。
“你这样看着我,像一只待宰的羊羔。”万柏寒冷冷扫她一眼。
“难道不是吗?”万倾坦然以对。
听闻此言,万柏寒的眉头禁不住抽紧,这一刻,他竟有点宁愿万倾像苗微漾那样装傻。她如此地毫无畏惧,只说明了她的不在乎,而这更让万柏寒受不了:“倾儿,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在你身上耗费了最大的心力,寄予了最大的期待,而如今,你却最让我失望。商城残酷,你却糊涂到分不清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现在就算是让我宰你,我都嫌费力。”
万倾深吸一口气,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
“你以为我找你谈话是要责罚你的自私自利和自作聪明吗?”万柏寒睁大了灰白的眼珠,讽刺地摇摇头,“我根本不用出手,钟蕾的死本身于你而言就是一种惩罚。”他望着万倾,眼神深邃,“现在是不是有点一团乱麻,措手不及的感觉?”
万倾知道万柏寒说的是工作的事,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她默然点头。
“就我所知,钟蕾在世期间,独自一人为你分担了很多事务,有些你只交待想要的结果,其他都由她操心,现在她突然离去,很多事情来不及交接,你可还应付得过来?”仿佛足不出户,万柏寒便对世倾的一切了然于心,他说这些时,语气里全是笃定。
“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万倾回答。
“你不笨,又在世倾历练了这么久,慢慢理的话,应该也理得清。只是时间不等人,只怕你旧事没理完,新事又来,身边又没有一个得力的助手,现在是不是连喘息的时间都顾不上?”万柏寒目光嘲讽地扫万倾一眼,“猜忌不该猜忌的人,所以你才有今天。”末了,他长叹一口气,“实在不行,就找他帮忙吧。”
“他?”万倾惊讶,她知道爷爷指的是朱慕礼。可是世倾的事情,爷爷一向不喜欢外人插手啊。
“除了找他,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万柏寒冷哼,“如今我躺在医院,不能操劳,即使有心去世倾管理,也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慕礼精明,办事效率高,有他借一把力,你也轻松许多。好歹你们也要结婚了,他…算不上外人。”除此以外,万柏寒还真想不到别的选择。
“爷爷,即使不找朱慕礼帮忙,我也能行的,只是要多些时间。”
“你就少逞能了。等你完全理清,估计整个人也垮了。再说,全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就等你在那慢慢吞吞吗?”万柏寒不以为然。
万倾无言以对,只能勉强同意。
“等一切弄清楚了,你便着手做两件事吧。第一,对外宣布,婚期将近,婚后也要腾出手顾及家庭,服装设计一事从此便不再做了。第二,认真准备与慕礼的婚礼,我不想再有任何变故。”他盯紧万倾,神色严肃,“至于另一个人,我不管你是真情流露还是假意玩弄,趁早给我断干净了。”
万倾神色一凛,目光收紧。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道吗?”万柏寒轻蔑中带着凶狠,“我想你们三个人也闹够了,如果还想折腾,我便让你们折腾个够!”
万倾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万柏寒说得出便做得到。
“你去吧。”万柏寒重新闭上眼,他觉得很累,“该忙什么忙什么,不用来看我。我想这段时间我们爷孙,谁也不想见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