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

进进出出的服务员，跟霞姐小声说了几句。

随手打开镭射灯，接着又在点歌台随便点了几首。

音响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伴随着墙壁上几块大屏幕中的画面，预示着聚会已经开始。

桌上也陆续摆满了荤素菜肴，还有许多人喜欢的烧烤。

吃货索菲雅竟然没有表现出对这些食物的丁点兴趣，反倒在点歌台附近，旁若无人地跟着音乐摇摆。

“你知道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

你眼中却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这样若即若离让我很抓狂，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面在想什么......”

躁动的节奏，雷动的鼓点。

还在交头接耳的人，被再次推开的包间门打断。

三个一同出现的男生，让人数不多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活跃。

有人让座，有人搭话，有人直接递过麦克。

身高仅次于华年的男生叫吴亮，言谈举止透露着憨厚老实。跟其他人依次打过招呼后落座，也和华年闲聊了几句。

这位从小学到初中，都和华年是同学的男生，只不过毕业时所在初三（1）班。现在已经做了父亲，事业也在稳步发展。

剩下两个矮一些的男生，并没有第一时间和华年搭话。和霞姐几人打过招呼之后，都走到浮云旁边的位置坐下。

显然与浮云的关系很不一般。

两个长相很普通的男生，一个黑发，一个头发略黄。

黑发男生名叫刘欢，绰号“美人”，和华年、吴亮同为小学到初中的同学，毕业时所在初三（1）班。

黄发男生名叫张跃华，绰号“华子”。可是这个名字，怎么听都有“超跃华年”这层引申含义。他和浮云、晓红同为小学到初中同学，和华年只是初中同学，毕业所在初三（2）班。

美人和华子看上去关系很不错，应该是平时经常联系。

可是此刻看待浮云的眼神却不同。美人看浮云时，像看到朋友。而这个叫华子的，看向浮云的眼神，分明不够单纯。

晓红也在同美人、华子打过招呼后，识趣地往华年这边靠了靠，和华年低声闲聊着。

其他人则在霞姐的招呼下，边吃边喝。

此时的音乐更像噪声，所有人说话都要相互靠近。为了听清美人和华子对浮云说的话，只能变小身体，飞到他们头上。

原来。

这个叫美人的男生，和那个华子，都曾在西安读书，而且距离西邮并不远。会偶尔一起吃顿饭逛逛街，也会偶尔一起乘火车从西安回兴州。

甚至在浮云记忆里，那个破茧成蝶的夏天，华子也曾在店里出现过，问着她开学能不能一起去西安。

美人现在已经结婚生子，华子还默默做着单身狗。

美人自己开店当老板，华子还安于现状地当着汽车修理工。

或许是有所顾及，或许是心知肚明。

他们都没有再像其他人一样，问浮云有没有结婚。

起身前。

美人从兜里拿出一包香烟，递给华子一根，扔给吴亮一根，又拿出一根递到浮云面前。

“我不会吸烟，也不吸烟。你也应该少吸一点，你家那口子都不说你的么？”

浮云笑盈盈地拒绝，坐在沙发上的身子向晓红那边斜靠过去。像要躲开这根香烟一样。

美人嘿嘿一笑，像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不难解释当初为什么被人称作“美人”。

“我记得高二那次初中同学聚会，递给你的烟，你还吸呢！”

“那时候只是好奇，就吸了一口，眼泪都呛得出来了。最后不是被他抢过去踩灭了。”

浮云说着。右手食指向着晓红指了指。

可美人的眼睛，却分明落在华年身上。似乎他记得，那一次是华年“扼杀”了浮云吸烟的冲动。

“你们呀~那你先吃着玩着，我跟年哥说几句话，一会儿来找你喝酒昂。”

浮云嘴上说着“去吧，去吧。一会别把我忘了就好呀。”

同时轻快地挪了挪脚，将过道让出一些位置。

美人和华子依次走了过去。

而华子在吸了口烟之后，装模作样地吐着烟圈。走过浮云身前时，不忘撇了她一眼。

随着美人和华子转移阵地。

晓红也只又好无奈地回到浮云身旁，和她聊着一些闺蜜之间的隐私。

美人走到华年身旁，找位置坐下，又把刚才递给浮云的烟递到华年面前。华子却绕到对面，和吴亮他们一杯一杯的喝着啤酒。

似乎男人之间，烟酒是交流感情的重要工具。

就在我认为华年会拒绝的时候，他竟然出人意料地接过了那个香烟。

没有向别人借火点燃，而是别在耳朵上。

“美人。你知道我不吸烟的，但是烟我不能不接。”

“到现在还不吸啊？那不是少了很多乐子。”

“不好这口。浮云也不吸，以后记得别给她递烟了啊。”

“嘿嘿嘿。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能结就别再拖了，越拖事越多。”

“我只能说争取。超出控制范围的问题，我也无能为力。”

“大学的时候你都经常去看她，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能有啥大问题？好好哄一哄，劝一劝，说不定想通就愿意嫁了。”

“那就借你吉言。美人电话多少，把微信也加上。不耽误你们喝酒，今天肠胃不舒服，没法吃喝。”

“150****9835！微信号也是这个，以后常联系。那要不然要点其他的，同学聚会不吃喝也不太好啊。”

“不用麻烦。美人你玩去吧。”

......

华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机给美人拨了过去。

等到美人兜里传出电话铃声，华年又挂断。然后微信输入手机号，填写验证信息。

随后。

美人加入了华子、吴亮几人的酒局，尽兴地玩着。

而这时，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两个瘦小的女生，稳重地走了进来。

没有太多打扮，一路风尘仆仆，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娇小的一个人称“赛赛”，另一个叫丽娜。她们和华年同姓，属于旁系三代之后的亲戚。也是小学到初中同学，毕业所在初三（1）班。而赛赛也是华年的一中校友。

挨个打过招呼。

她们在靠近华年的位子坐下，同样很安静。

闹腾的音乐里，这些尚未从现实忙碌中摆脱出来的人，好像走到岁月中的一个节点。

静静地看着，周围熟悉而陌生的同学。

怀念从前，盘点现在，计划以后。

“赛赛，洁丫头最近忙什么呢？估计她也没时间跟你们一起来。”

华年率先打破沉默。

赛赛和丽娜也很快适应了这样的氛围，你一言我一语，形同姐妹。

“忙着在家给闺女打扮呢呗，而且她也不在兴州，下这么大雨肯定来不了，丽娜昨天下午还给她打电话了。”

“她给我说最近搞什么‘精准扶贫’，有一大堆统计报表，公务员嘛，忙起来肯定要废寝忘食。”

“那捣鬼、马丽、小丹丹呢？估计都是大忙人。”

“捣鬼他们军校毕业分到中部战区了，肯定回不来。小丹丹上次还见了，他们农行忙着培训。”

“马丽最近见的少，不是准备结婚了嘛。”

“这个年龄，好像除了结婚没有话题了啊。丽娜已经结了，赛赛你呢？”

“我啊，就那样呗。实在结不了只能重新找。”

“赛赛以前男友是***，双方家长不同意。”

“......”

华年忽然沉默。

好像有什么相似的东西，一下卡在喉咙里。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已经乐不思蜀的浮云和晓红。

回过头的时候，发现赛赛和丽娜也从浮云身上收回目光，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