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我掩护你,你先走!”
唐山海和徐碧城共同生活这么久,又是彼此的爱人,二人早已心意相通,徐碧城又怎么会看不出唐山海是怎么想的,她抢在唐山海说话前开了口。
不行!唐山海还没将心中的话说出口,徐碧城已经猜到唐山海要说什么了,她没给唐山海机会说出这句话,又接着道:“你听我说,即使你牺牲自己来掩护我,我也不一定能跑得掉,但是你不一样,只要我为你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我相信你肯定能逃脱的,对不对?”
唐山海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在诉说着拒绝。
“还有,即使我侥幸逃掉了也没用······”
徐碧城不自觉摸了摸脖子,她本来戴着一条银杏叶状的金项链,那是唐山海之前送给徐碧城的,徐碧城一直戴在身上,许是戴久了,扣环松了,早在他二人遇到那两个汪伪特务时徐碧城就发现项链掉了,只是刚才情况危急,她没机会说出口,此时这也成了徐碧城劝说唐山海的理由。
当初唐山海送这条项链给徐碧城,被柳美娜知道了,经过柳美娜一番宣传,行动处几乎人人都知道徐碧城有这样一条项链了,因此,若是毕忠良他们在这里搜到了那条项链,就相当于直接指证了徐碧城是那个发报的人。
唐山海依旧没有说话。
见唐山海一直不说话,徐碧城继续劝道:“山海,你也知道我说的有道理,对不对?”
唐山海沉默不语,尽管唐山海心里明白徐碧城说得句句在理,可是,他怎么能又怎么会同意徐碧城这么做?
“而且,我相信,如果你逃掉了,你一定能想到办法救我的,对不对?”
唐山海艰难的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碧城,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倘若真的救不了你,那么我也不会独活!唐山海在心中暗暗发誓。
“好!”徐碧城快要哭了,却立刻弯起嘴角,笑着说:“山海,我等着你来救我。”
“好,你把外套脱下来。”
虽然徐碧城不明白唐山海要干什么,但她还是乖乖脱下了外套。
“等会儿,如果苏三省问你,你就跟他说……”
唐山海让徐碧城告诉苏三省她是因为和唐山海绊了几句嘴,一气之下才跑出来散心的,至于其他的事,徐碧城一概不知。徐碧城一一应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她踮起脚在唐山海唇边轻轻一吻,便转身一步步朝着苏三省所在的方向,走出墙角的前一刻,她回头对着唐山海灿烂一笑,一如初见般美好,就好像要把她最好看的样子留给唐山海一样!
徐碧城最后看了一眼唐山海,这一眼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好像有无限依恋之情。转过头,徐碧城的眼神变得如平静无波的古井,决绝而又坚定。
唐山海躲在暗处看着徐碧城一步步走远,他不禁握紧拳头,静下心来,努力想着应对之策,无论怎样,他都不能白白浪费徐碧城为自己争取来的这一丝逃生的希望。唐山海环顾了一遍四周,他注视着身后废弃的院子陷入了沉思。
……
“咦,苏队长,怎么是你,你们这是在干嘛?”
徐碧城双手环抱着,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的碎石子,面色十分不好,直到被苏三省拦住,才一脸疑惑的抬起头。
苏三省在此处看到徐碧城即觉得诧异,又觉得是意料之中:“哦,唐太太,你怎么在这?”
“我家就在这附近,我来这散步,怎么了吗?”徐碧城不解的问。
“这么晚,这么冷的天,连外套也不穿,来这散步?”苏三省冷笑一声,觉得徐碧城简直把他当成傻子骗,这么蹩脚的借口她也能想的出来?
听了苏三省的话,徐碧城的表情果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这关你什么事?”
“你平时在哪里我管不着,但是你今天出现在这,我就有理由怀疑你是军统的奸细!”
“什么奸细,你在说什么啊?”徐碧城继续装傻。
“我在说什么?……我等奉处座之命在此搜捕军统的间谍‘熟地黄’,所有出现在这里与行动处有关的人都有重大嫌疑,你说我在说什么啊?”苏三省阴鸷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徐碧城脸上的表情随着苏三省的话越来越惊讶,怪不得她和唐山海发报还不到2分钟就被人发觉了,原来这一切全都是毕忠良的苦肉计,而唐山海和陈深这次千辛万苦取得的绝密情报不过只是一诱饵,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归零计划’,毕忠良果真不好对付!
敛去心中的忐忑,徐碧城做出一副不可置信又觉得好笑的样子,问:“你怀疑我是内鬼?我连你说的那个密码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是你说的那个‘熟地黄’!”
“是不是我说了不算,你若是真的做了,我们自然能找到证据。”在苏三省眼里,这只是徐碧城的垂死挣扎罢了。
徐碧城只有好好解释解释了,“我这么晚没穿外套出现在这的原因是我跟山海我们吵架了,我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忘了穿外套。”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和处座说吧,看他会不会相信你。”苏三省不再理会徐碧城,用眼神示意两个人制住徐碧城,然后朝着徐碧城走来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苏三省!苏三省你凭什么这么做!”徐碧城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只有眼睁睁看着苏三省走向唐山海所藏之处,她默默祈祷唐山海已经离开那里了。
苏三省一面走一面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貌,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废弃的院子,苏三省嘴角轻轻一扯,胜券在握般推开院门。
院子不大,一眼了然,里面别说是人了,连个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没有。苏三省拧眉,再三在院子里的每一处检查了一遍确认真的没藏人才喃喃自语的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走了回来,见院子里任然没有人才真的走了。
对面房子的屋顶上唐山海尽量伏低身子贴在房顶上,他看到了苏三省第二次走了之后确信他不会再回来了才从上面跳下来。
苏三省只留了一个人守在刚刚那个路口,而他带着另外三人押着徐碧城去见毕忠良了。只剩一人唐山海自然不会怕了,他迅速解决了那人逃走了。
走在大街上,唐山海目的非常明确的朝一个地方走去,他的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过,很快唐山海就想出了一个妙计,只要够快,唐山海相信他一定能洗清徐碧城的嫌疑。
……
徐碧城被带到了毕忠良面前,毕忠良看见徐碧城,不急不缓的说:“没想到唐太太外表看上去像小白兔一样,却是隐藏最深的。”
“处座,您这么快就从梅机关回来了,您没事吧?”徐碧城似是没听到毕忠良之前那句话,反而关切的问起了毕忠良。
毕忠良也不着急,他向来很有耐心,“看来唐太太很关心我啊?”
“当然了,处座一直都很照顾碧城的。”
“那我就给你讲讲梅机关的牢房是什么样子的,”毕忠良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虚处,“那里的牢房比我们这里的大一倍,只有在房顶上有一扇窗户,比灯大不了多少,正午的时候会有阳光从这扇窗户照射到屋子里面来,每当我站到那束光里边,我就会有一个错觉,好像上帝随时都会把我带走。”
毕忠良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梅机关的牢房里,影佐本来为他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厢房,毕忠良却没去,执意待在牢房内。毕忠良这么做是想时刻提醒自己,他在梅机关大牢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企盼着他的计策能生效,否则毕忠良就真的走不出那里了,好在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如果唐太太有机会到那里去看一下,就会明白在那个地方,就连阳光也都是绝望的。”毕忠良意有所指。
毕忠良的话并没有吓到徐碧城,她现在已经是无所畏惧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只要唐山海能逃走就行了,“那处座,您是怎么回来的?”
“那还要感感感谢你,唐太太,”毕忠良看向一脸茫然的徐碧城,接着说道:“不,应该是‘熟地黄’才对。”
“处座,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徐碧城秉承唐山海教她的,装傻充愣到底。
毕忠良笑了一下,摇头道:“不要紧,不要紧,等过一会儿,唐山海来了,你就明白了。”
“处座您不会也怀疑我是内鬼吧?我都解释过了,我出现在这······”
毕忠良摆手制止了徐碧城再说下去,这些情况,苏三省已经跟毕忠良汇报过了。毕忠良自然也不相信这个说辞,只是苦于没有确切的证据,他才会在这跟徐碧城耗。
“处座,……”
一个人走过来和毕忠良耳语了几句,毕忠良皱起眉头,这样的话,可真是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