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清瑶躲在灌木后,浑身筛糠似的抖啊抖。身陷囹圄,孩他爹也不可能来相助。暮清瑶只求别被人发现,再找机会偷偷飚出去。
暮清瑶透过灌木林缝隙,看那两道人影远去,直至完全消失,轻轻吁口气,转身打算离开。
一转身,正迎上一双大眼,一颗眼珠子足有一只柚子大。眼仁深红,眸底绿焰灼灼。
再顺着那巨眼珠放大视野,暮清瑶发现自己正与一张青面獠牙的货面对面,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头面状如穷奇,身长数丈,似龙似蛇,巨鳞血光闪烁,鼻头一根利刃犀角寒星如缕。
凶兽死死盯着暮清瑶,鹰翅微微一扑,飓风陡起,包绕那赤目中寒冽刺骨的杀意。
暮清瑶后退两步,脊背紧抵灌木林,冷汗簌簌而下。
多年的铁血生涯,让她练就一种直觉,交手前能凭着杀意剑气,大致判断出敌手的段数。即使现在遭受重创,这直觉也从未远离她。
她感觉得到,面前这凶兽的修为,绝对高于现今的她。
对了,她昨天好像打败过永夜。
但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收放自如!她对那莫名产生的力量,完全不能收放自如地控制。她可不敢拍胸脯保证,与凶兽互殴时,能一巴掌将凶兽挥到天边,再顺势撂倒一栋建筑物。
暮清瑶心中盘算时,凶兽已张嘴低吼一声,冷腥气直刺肺腑,呼吸几乎被凝为血冰。
暮清瑶不敢怠慢,双足离地飞跃,真气打丹田生出,凝于掌中,星火倏然铺展,眼看就要向弓背疾扑的凶兽袭去。
然后,“啪”一声响,震得暮清瑶一哆嗦。
就见凶兽突然麻袋似地掉落在地,拢头缩颈,垂睑敛目,发出哀求似的“呜呜”低咽,形容颇为诡异。
暮清瑶收回掌风,落地,不明所以地凝视凶兽。
凶兽更拘谨不安,头垂得更低,呜咽一阵,竟发出“呼噜”一声低嚎,眼泪哗啦啦淌了出来。
暮清瑶瞠目。
这货半刻前还威振寰宇,气势如雷,突然间变得弱柳扶风,真让人不习惯。
兽类的灵性通常优于人,难道说,这货提前感知到暮清瑶那一掌的威力,不想被暮清瑶拍成饼,及时俯首称臣?
暮清瑶疑惑地看看自己的双手。
以自己所剩这点修为,一掌下去,心理价位原是打落凶兽的几根睫毛。
暮清瑶看着瑟缩成团的货,越看越觉古怪。搞不好凶兽是被她的相貌吓住了。或者她这相貌,在凶兽眼里正好够得上倾国倾城的标准,凶兽为她凶悍的美貌而折服。
无论怎样,凶兽不与她为难便好。
暮清瑶想想,伸手,打算去摸摸凶兽的头,以示安慰。
结果凶兽一仰头,眼泪如滔滔江水奋勇喷出,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嘶鸣。
暮清瑶吓得一激灵。凶兽明显会错了意,以为自己伸手是要揍它,这才恐惧狂乱。但凶兽这样吼,万一招来人围观,她再想脱身……
暮清瑶瞬间做了决定,开溜!
刚做完决定,背上轰然炸开一窜剧痛,比春节里的鞭炮还炸得欢畅。暮清瑶只觉整个脊梁骨瞬间裂成蜂窝,肋骨根根穿透胸背壁,血液却又被冻成冰渣子,半滴也滴不出来。暮清瑶像只破碎风筝,随风而起,落地时传出清晰的骨骼断裂之音。她面色紫灰,目眦俱裂,捂着胸口喘不上气,
迷糊中,隐约看见前方不远处并肩站着两个女孩,云鬓霓裳,仪态飘逸高贵,但她太虚弱,看不清楚面容细节。
剧痛瞬间散去,暮清瑶遍身冰凉麻木,好似一截埋在厚土里的冰柱子。
她几乎听见索命小鬼晃着铁链子对她狞笑。
这下真是玩儿完了。
两名女孩好像在谈话。
“若凝姐姐的锁妖塔就是厉害。君上对若凝姐姐宠到心尖儿上,才肯将这宝物交给若凝姐姐保管。”
“这是哪儿来的妖怪?敢在君上的后花园撒野?她对天启做了什么?”
“幸亏姐姐来得及时,天启应该没受伤吧?这妖怪好生厉害!若凝姐姐,昨晚在兔魄古树上作乱的,必定是她!”
“蝶宇,取你的玄铁针,钉住这妖怪的手脚。然后我们去告知君上。”
“是,姐姐。”
话音一落,暮清瑶就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右手手腕传来一阵刺痛。那可真是痛啊,连刀口喋血长大的她,也痛得她恨不能以头撞地。
叫声刚起,就是一脚猛踹在她胸口,凝滞许久的血液终于“噗”地从嘴里喷出,散开,眼前墨黑一片。
“哎呀,你这妖怪,胆敢弄脏我的裙子!你!你……”
说话的人突然转身,对远处站立的人叫道:“若凝姐姐,我只钉她一只手腕,好不好?其余的玄铁针,我要烧红了刺她的眼睛和舌头!”
远处传来柔柔的回音:“一根玄铁针已经固定她了。蝶宇你自己看着办吧。”
“死妖怪,我让你再作怪!我让你跑出来吓人!”
一边骂,暮清瑶的小腹和肩头又挨了数脚。腹部一阵痛,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刺进去了。但跟那玄铁针一比,却是毛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