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永夜一声朗叫:“小东西,作死,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叫完,紫垣林里一阵清风拂过,王座上的永夜,已没了踪影。
沉寂片刻,突有人叫起来:“哎呀,南冥帝尊,南冥帝尊怎么了,怎么吐血了......”
立刻又有人附和起来:“啊呀呀不好了,快去找大夫,这吐得跟涌泉似的,怕会出人命!”
......
惠风流面,带着月桂与辛夷相混的淡香,暮清瑶的视觉渐渐开阔起来,便见宝蓝巨树参差接天,枝叶间幽光如琥珀闪烁,淡雾氤氲的湖面不断有银白鱼群跃起。雾气再一流淌,霜雪似的花瓣开始漫空旋舞,落于两颊,凉凉的发痒。
暮清瑶疑惑地问:“这里是哪里?”
永夜说:“自然是本王打算惩罚乖宝宝的地方。”
暮清瑶仍在迷糊中,陡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不对劲。
自己的视野如此开阔,是已钻出了永夜的衣襟?
动动手动动脚,扭扭脖子,完好无损。
自己恢复人形了,不再是一颗小玉珠。
于是,问题就来了。
自己本是一颗玉珠,躺在永夜的衣襟内,现在蓦然恢复人形,就变成一个活人,蹭在永夜的衣襟内。
现在就是这么幅画面——暮清瑶和永夜胸贴胸腿贴腿,同裹着永夜的衣服,贴得密不透风。
暮清瑶默默体会了一下,泪流满面:“永夜君,我的衣服呢?”
永夜问:“你见过玉珠穿衣服的?”
顿了一下,又说:“不必紧张,本王穿了内裤。”
暮清瑶不自主地回忆起第一次见永夜,被裹在一团冻豆腐里,可不就是如现在这般,衣服不知去向?
这威震八方的永夜君,是多么的善解人衣。
暮清瑶开始奋力扭动身体,希望能从永夜的衣服里挣脱出去,无奈那衣服就跟金钟罩铁布衫一般,怎么挣也没动静,甚至有那么几下,还越挣越紧。
永夜说:“乖宝宝,扭得这么有激情,对本王等不及了?”
暮清瑶说:“永夜君,请问你的衣服的扣子在哪里?”
永夜说:“你最好别再扭。本王原本打算让你一夜侍寝一次,你既然如此热情,也罢......”
暮清瑶嘶声问:“也罢......也罢是几次?”
永夜随意地一侧脸,下巴指向那雾晕缭绕的湖,说:“本王也不太为难里,你数数湖里有几条鱼,就几次吧。”
暮清瑶瞥了一眼衔尾而游的鱼群,默默停止扭动,苦涩地说:“不扭了,刚刚搞错了,我是突然发湿疹身上痒才扭的,我没啥热情,我心里荒凉得跟极北冰荒一样。”
两人终于都消停一会儿。
突听永夜好奇地问:“乖宝宝,本王就奇怪,本王是孩他爹时,你不是对本王相当认可?现在本王变成永夜,你怎的就没热情了?都是一个人嘛。让本王想想,你讨厌本王三宫六院?讨厌本王从政?讨厌本王不懂医药?”
暮清瑶怔了一下,似也被这个问题难住。
也是,孩他爹就是永夜,永夜就是孩他爹。分明是一个人。自己怎么就对永夜如此抗拒?
暮清瑶咬着下唇想了想,说:“大概吧,大概,大概因为永夜君你骗过我,所以我不信任你。”
永夜理直气壮地说:“这不叫骗,这叫调情!传出去也是千古风流佳话!”
暮清瑶失了语。
永夜观察她一会儿,轻轻叹气:“你做孩他娘时,不是能言善辩,手起刀落,打起人来不眨眼。说实话,本王好怀念被你打的日子。乖宝宝,你能别再伤春悲秋吗?要不,本王给你送点礼物?女孩子都喜欢礼物,本王给你送点礼物,你就眉开眼笑了。”
永夜话音一落,暮清瑶只觉身体一松,先前被包裹的感觉骤然消失。
永夜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暮清瑶不明所以地四面张望,确定没有永夜的身影。
再一想,永夜这人从来都是说起风便是雨,刚说要给她送礼物,立马就去寻礼物,这才是永夜的风格。
却不知永夜如此信誓旦旦,又要给她寻什么礼物。
暮清瑶再对永夜心存芥蒂,此时也不禁有了点畅想。
额,对了,畅想之前,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及时处理。
永夜没骗她,作为一颗玉珠,是不需要穿衣服的,当玉珠回归成人时,自然也没有衣服。
暮清瑶这才大惊失色,好在临湖不远处,有一片芭蕉林。做树叶子衣服是暮清瑶的拿手好戏。
暮清瑶光溜溜地奔过去,迅雷不及掩耳地拔了两三匹,再快速折腾一番,就能见人了。
湖面薄雾散开,暮清瑶一转头,不经意地看见自己湖面下的影子。
这一看,暮清瑶立刻小小惊叫了一声。
那真的是她?
湖面下的女孩,大眼小嘴,发如乌木,皮肤虽不甚白却也柔嫩润泽,整个一副娇憨之态,不算标准美人,却也朴实端庄,自成风味。
关键是,跟她从前的尊容相比,那绝对称得上沉鱼落雁,颠倒众生。
暮清瑶使劲揉揉眼,再揉揉,直揉的眼珠子剧痛欲脱,方才有了现实感。
湖面下的女孩子,也在跟着她揉眼珠。
永夜趁着她睡觉,给她做了个整容?
想永夜贵为四海八荒第一大佬,手底下必定也掌握一批顶级医师,给她做个无痛微整,应该不是难事。
这么一想,永夜还真是有好处的,至少从此以后,还我漂漂不是梦。
半挽的乌发间,一根银钗随风叮铃作响,甚是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