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有怪物的悲哀。我知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怪物。”苍梧说出这句话,声音中还带着哀伤。
修因瞬间一惊,他可以肯定,苍梧这样说,并不完全是为了博得加鲁鲁的信任,而是……真的。
“人类,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怪物。你没有尝过在意识清醒后,看着眼前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其中,还有你曾经的兄弟朋友时,那种恐惧的滋味。你不知道看着自己疯狂的撕碎人的胸膛,从中掏出鲜红的,跳动着的心脏,然后一口咬下去,滚烫的鲜血喷薄在脸上,也充斥在你口腔里,而你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的那种极度恶心的感受。你不知道藏身山林,与野兽为伴是怎样的孤独。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怪物。”
“那你知道吗?你知道因为血统不同,而被排斥,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家里的感受吗?你知道因为眼睛而被骂作野兽的痛苦吗?你知道,被人强迫着,看一群醉鬼强爆自己母亲的绝望吗?你的痛苦是无法死去,而我的痛苦却是必须用更多的痛苦来求得苟延残喘。一个痛苦的童年,和一个痛苦的余生。如果要你选,你选哪一个?”
“苍梧……你……”修因听着苍梧说的话,顿时六神无主,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而急促。
加鲁鲁沉默了。
月光照耀下,朦胧的黑暗中,不断有野兽的嚎叫响起。
“你叫苍梧对吗。”加鲁鲁的听觉十分发达,因而将修因惊讶的低吟听的一清二楚。
“正因为承受过苦难,我才理解苦难。我更不愿有谁像我一样,承受苦难。加鲁鲁,让我助你解脱苦难吧。不仅是为你,也为了那些即将被你残害的人们。”
“你下来吧,来我的面前。他们,都不会伤害你的。”加鲁鲁说。
修因看苍梧一眼,后者回应他一个肯定的点头。
三人穿过密密麻麻的枝叶,降落到了地面。
苍梧扫了一眼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然后,直勾勾的看着背靠树干而坐的加鲁鲁。
黑暗中,苍梧只能看到一个少年的轮廓。而加鲁鲁却把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东方人的面孔,左眼琥珀金,右眼天空蓝,还有身后的冰之羽翼。或许,他没有骗自己。
“苍梧,你知道我的故事吗。”加鲁鲁问。
苍梧点点头。
加鲁鲁接着说:“我十九岁被诅咒,从此以后,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这是对我不信任的惩罚。我天性就不轻易相信别人,所以,你觉得我相信你吗?”
苍梧又点点头,说:“我们都是怪物。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哈哈哈!”加鲁鲁笑了出来。
突然,无数野兽嘶吼的声音响起。野兽们,似乎变得焦躁不安。
修因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一副戒备的样子。林间,有呼呼的风声响起。
苍梧却表情淡漠,无动于衷。
野兽,全部散去了。
修因顿时松了一口气。
“苍梧,你要怎样使我沉睡。”加鲁鲁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我会将你冰冻,然后,送你到无人打扰的冰雪天地。”
“还不错。”加鲁鲁语气轻松的说,“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我自己吗?既然做不到,那就来一场和死亡一样的沉睡也不错。”
苍梧走了几步,到了加鲁鲁的跟前,说:“你准备好了吗?”
“十九岁后的生命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
苍梧将手搭在加鲁鲁的肩膀上,加鲁鲁的身体从肩膀开始,逐渐开始冻结。
“苍梧,希望你带着我们怪物的尊严,好好的活着。”加鲁鲁闭上眼睛,说。
一定。苍梧在心里回答。
加鲁鲁已经完全被冻结了。
“快走吧,丛林里的野兽已经失去了加鲁鲁的控制。”苍梧说着,带着加鲁鲁冰冻的身体,率先飞了起来。
修因和阿鲁卡多立马跟上苍梧。
修因问:“吸血鬼和狼人都被冰封,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这个过程加起来的时间,连一个星期都不到,可谓非常的快。
“你带阿鲁卡多先回去吧。我去把加鲁鲁的身体安置好。记住,不能让阿鲁卡多露出吸血鬼的特征。”
“好。”修因和阿鲁卡多同时回答道。
苍梧看了两人一眼,拍拍翅膀,向更高处飞去。
苍梧很快不见了踪影,修因对阿鲁卡多说:“你把翅膀收了吧,叔叔带着你飞。”
阿鲁卡多乖巧的回答道:“嗯。”然后收回了翅膀。这样,他看上去和普通小孩无异了。
阿鲁卡多还小,修因带着他飞一点压力也没有。
但修因飞的不快,他满脑子都是苍梧刚才说的几句话。根本不能集中精神来加快风速。
苍梧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态来拯救曾经深深伤害他的人们的?
罗马帝国·无名小城
一个房间里,几根蜡烛摇曳着烛火,有微弱的光芒,将整个房间映成橘红色。
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少年,应该是睡着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
“殿下,索尔大人求见。”门外的人说。
“进来。”少年说道。
门被轻轻的推开,索尔走了进来。
床上的少年也没有起来,只是翻了一下身子,将脸面对索尔,睁开眼,问道:“你来干嘛。”
“听闻殿下在这里,我来见一见殿下。”索尔吊儿郎当的说。
“没事就走吧,没什么好见的。父亲委托你的事情,完成了吗?”少年不耐烦的说。
“殿下,你们罗马帝国的其他神之使者,也在追踪狼人和吸血鬼。”
“其他神之使者?”少年顿时来了精神,说,“你见到他们了?”
索尔看少年的表现,问道:“殿下认识他们?”
“应该是认识的。”
“我在与狼人战斗时,他们三个出现了。其中,有一个小孩子是吸血鬼。话说,他们那么弱,和殿下你是什么关系呢?”
“弱?你得到能力几年了?”
“我从出生起就有,所以,有二十年了。”
“和一个几个月的婴儿比。你还挺好意思的。”
索尔立马懂了,原来他们才得到能力不久,怪不得。
少年接着说道:“还有,其中那个异瞳东方人,你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他是我哥,亲哥。没其他事的话,就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索尔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卡西亚的哥哥?有趣。”索尔自言自语的说道,嘴角挂上了一抹不明含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