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止说：“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说一般副驾驶留给自己最亲密的人吗？”
韩止笑，侧脸棱角柔和了很多，“没关系。”
白薇不明白韩止的意思——他的副驾驶本就不留给亲密的人，亦或她就是亲密的人所以没关系？
白薇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清清嗓子，“这只猫有感情故事的，好像写了很多情书。”
韩止接话，“是的，阿狸是个很可爱的小动物。因为搬家之后和女朋友桃子异地而居，就给桃子信息，让信鸽带过去……”
白薇惊讶近乎惊恐地转头看向韩止。
韩止挑眉，“你以为我不看动画片？我更觉得奇怪，没想到白法医喜欢动画片。”
这是顾晓晓的功劳。
白薇抱紧阿狸，“韩教授怎么在这里？”
白薇的动作表明不想再继续谈论阿狸，同时掩饰自己内心关于童趣的这部分。韩止了然，说道：“我来看电影。”
“是那个新出的3d动画片吗？”
“不是，是模仿西方法庭审判未成年人杀人案的一部电影，很有教育意义。”
说完，车子停到一家饭店的停车场。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韩止解开安全带，“昨晚辛苦你了。李警官告诉我，请你吃顿饭就好，我觉得这里不错。进去试试？”
他已经把她带过来，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白薇一手抱着阿狸，一手解开安全带，下车。随韩止进饭店。
大堂经理带两人进二楼包间。
韩止看着菜单点了两样喜欢的菜，白薇没动菜单，“我没来过，不了解，你帮我点就行。我不挑食，但不吃辛辣。其余随便。”
韩止阖上菜单，又说了两样菜。
“我来北城市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这里。希望你也喜欢。”
包间采用中古装修风格，挂着中国结，摆着百鸟朝凤的屏风，就连包间的名称都用“梅兰竹菊”命名。
白薇环视一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雅兰带我我来的。”
“雅兰是谁？”
韩止给她倒水，“一个朋友。”
白薇喝水，暗恼失言。
韩止转动转盘，感觉玻璃转盘摩挲手指头的感觉，低着头说：“雅兰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初恋女朋友。后来我放弃高考，直接申请出国留学，她则申请港大，我们分手。”
“两年后我去港岛做研究，在商场中遇到她做实践活动，才又重新熟悉起来。”
“不过我们都只是认识记忆中的人。时间是温柔的杀猪刀，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白薇揉揉脑袋，随后轻扣自己的额头，“对不起韩教授，我昨晚没睡好……”
白薇闭着眼叹息，在韩止不解其意的注视下，坚决说完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韩止疑惑，他表达的不清楚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
白薇看着一本正经的韩止，猜测他可能说的话。也许说，“随便聊聊而已，没什意思。”或许说，“向你介绍来这家饭店的原因。”
事实上，韩止说：“你的确没睡好。我在追求你，没看出来？”
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服务员上菜，韩止帮白薇布菜，白薇捏起筷子，觉得心塞，“我不饿。”
韩止不置可否，“陪我吃饭嘛。”
“我凭什么陪你吃饭？”
白薇不领情，韩止一时真想不出好的借口。
白薇身体后撤，离饭桌远了一些，两笔抱胸，冷冷看着他，“我看你吃。”
韩止食不下咽。
这和他猜想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韩止侧身，想解释，白薇竖起食指，“嘘……快吃饭，别浪费。”
韩止忍不住放下筷子。上次给她买裙子化妆品也是这样，他花钱，不讨好。
“现在我们可以正常交谈吗？”既然他放弃吃饭的乐趣，她完全没必要给他留发呆的时间。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本人对你韩止韩教授，没一点好感，你所有的行为，让我很反感，甚至厌恶。所以你说的追求是为了开玩笑？”
“哦，也许不是，韩教授也许和很多男人一样喜欢征服感，但姑奶奶我不吃那套。别把对付其他女人的招数用在我身上。”
白薇站起来，指着韩止说：“对了今天我坐你车的副驾驶，还有这顿饭，只是我没睡醒——完完全全是场意外！”
在包间门口准备传菜的服务生听到里面的动静，再看到白薇夺门而出，而韩止黑着脸独自一人坐在阴影中……服务生满怀崇拜地目送白薇远去。
女神，当如是也。
韩止没料到白薇突然翻脸。
是他看错了现象，还是他判断错了现象背后的动机？
韩止摸着下巴回忆两人相视的过程。
第一次，白薇看着他隐私部位失神，后来，他随便一句话都能引起白薇剧烈的情绪——这些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实。
而所谓的动机——她对他有兴趣，而她本人却没有意识到——白薇没有觉察到藏在潜意识中的原始冲动。
埃及金字塔狮身人面像底座刻着一句话：人，认识你自己。
韩止笑了。
让他帮着白薇真正认识她自己吧。
站在门口的服务生战战兢兢等韩止吩咐，听到他的笑声，觉得毛骨悚然：这男人笑的如此风骚，是被骂傻了吧！
次日，白薇正常上班，见到李斌，询问案件进展情况。
李斌神情凝重，“陈赫一直行事缄默权。”
白薇挑眉，“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他一句话不说？”
李斌点头，“刚开始陈赫丝毫不承认手机手表是他偷的，后来我们放出韩教授用手机拍下的监控录像，陈赫就不说话了，问的多了，就捂着头干嚎，或者巴巴看着人……我去，我又不是他妈，看我能吃到奶吗？”
李斌声音越来越大，惹来其他制服人员的关注。
白薇咳嗽一声：注意形象。
李斌抖抖衣服，压低声音说：“按我说，陈赫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很像民间传说的被阴差据了魂魄。”
白薇瞪着他，“你大学是怎么过的？”
大学必考唯物主义哲学观。
李斌心烦意乱，“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白薇说：“说不定是被人催眠了。”
昨天才痛骂那人一顿，白薇实在不想提起韩止的名字，“好歹是他参与的案件，他撒手不管了？”
白薇语气尖利，李斌皱眉，“韩教授只是学者，已经帮了很多忙。”
白薇不买账，“打击犯罪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你们……吵架了？”除此外，李斌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理由。
白薇抿了抿嘴，越过李斌完办公室走去。
李斌仍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真生气了呀！
如果没有重大紧急案件需要验尸，白薇日常工作就是在需要核验的报告下签名，安排苏杨送到各部门。所以白薇日常工作地点除了解剖室，就是办公室。
中午休息时间，白薇就近解决午餐，在办公室睡午觉。
秋天中午的阳光从玻璃窗射进来，照在沙发上，白薇拉住窗帘，房间里昏暗了很多。
白薇躺在沙发上，很快熟睡。
有人敲门，白薇揉着惺忪的眼睛开门，入目竟是满身血迹的陈赫。
陈赫阴测测举着长匕首，“他们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说完，一刀劈向她！
快跑……
白薇脑中回荡这个声音，脚步却动不了，急出了一身汗，“啊”地大叫一声。
是个梦。
白薇抓着沙发布套借力坐起来，喘着粗气回神，听到敲门声。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清晰，急促。这次不是梦。
白薇舔舔嘴唇，身体往后挪动，抓着布套的手暴起青筋，惊恐的看着房门。
“嘎吱……”
房门自开。
白薇捂着嘴尖叫，缩在沙发角落。
苏杨看着白薇，为难道：“白法医？”
白薇瘫软下来，“是你呀。”
苏杨手足无措，解释道：“我敲门，没动静，然后动了动门把，没锁门，就进来了。”
白薇点头，揉太阳穴，摸到满手汗。
苏杨放下报告，准备出去，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白法医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白薇闭了闭眼，“陈赫的案子有结果吗？”
苏杨说：“这次律师没跟来，但陈赫始终保持缄默权。张队已经在写汇报报告，打算直接把案件直接提交上去。”
嫌疑不认罪，案件审判时就有了多一重困难。
“不过我听许朗说……”苏杨继续说道：“陈赫这个人背景很复杂。他现在不认罪，说不定等有人救他。”
白薇咬咬牙，“我要见陈赫，以私人名义。”她以私人名义会见陈赫的意思是，她想在不装摄像头的房间中见陈赫。
白薇向张宗提交口头申请，张宗考虑到陈赫精神状态异于常人，劝说白薇去探监的的窗口会见陈赫，窗口可以为她关闭录音设备。
隔着钢化玻璃，白薇对这扩音器说：“认识我吗？”
陈赫目光呆滞。
白薇说：“我那晚穿着蓝裙子去行乐酒吧，遇到孙宏，她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