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修灵尘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每天傍晚,李明天都会背着药箱隐蔽的来到我家。他将很多医疗器材一件一件的搬到我家里来,弄得我家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手术室。每天,李明天的任务就是给修灵尘检查身体,然后开一些药给修灵尘吃。
可是,大堆大堆的药吃下去,修灵尘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虚弱,吐血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李明天见此,能做的就是给修灵尘换药,可是药换了一种有一种,效果却没有很明显。修灵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每天上班前,修灵尘都需要在脸上铺上厚厚的粉,才能挡住他苍白的脸色。
我对此很是焦急,可是却没有办法。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哀伤,因为我害怕自己的哀伤让修灵尘更加难受。真是做什么都是错的,动也错,静也错。我只能静静的陪在修灵尘身边,默默的在心里祈祷修灵尘快点好起来。
这天,李明天给修灵尘检查身体结束后,又换了一种药给修灵尘吃,但是,效果依旧甚微。我眼见修灵尘的身体一天一天虚弱下去,我的心备受煎熬。送李明天离开的时候,我悄悄问道:
“明天,你跟我说实话,修灵尘的病究竟能不能治好了?”
李明天见我焦急的样子,刚想开口,我又说道:
“不许骗我,不许拿话敷衍我,我说了,我要听的是实话。”
李明天叹了口气,说道: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明天说完,不忍看我的表情,随即转身离开了。我望着李明天的背影默默流泪,身后传来修灵尘的喊声:
“胡小朵,你干嘛呢?”
我急忙擦开眼角的泪,回道:
“啊,马上回来了。”
修灵尘的身体很不好,我的悲伤不能让知道,于是,我止住哭意,强迫自己露出个大大的笑意,向屋里走去。修灵尘见我的样子,没有怀疑,只是笑了笑,说道:
“有点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嗯嗯,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准备。”
我突然想到我答应修灵尘要每周给他做一次饭,但是前提是他教我做一样菜,可是,找目前的形势来看,暂时不易做这些。我收起心思,来到厨房,煮了两碗面,端上餐桌。修灵尘没有挑剔我做的面不好吃,他认真的吃着饭。
我一边食不知味的吃着面条,一边看着修灵尘。突然,我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对,我以为又是疼痛在折磨他,我无法眼看着他这副难受的样子,于是,我低下头,假装自己没看见,狼吞虎咽的吃着面。
可是,当我再次抬头,看见修灵尘那双颤抖的手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原来,修灵尘表情里的不安,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双连筷子都握不住的手。只见,修灵尘的手抖的越来越厉害,最后,竟然连筷子都握不住。只听“啪”的一声,筷子从修灵尘的手里脱离下来。修灵尘笑着跟我说道:
“一定是你的面做的太难吃了,连我的筷子都不想再吃你的面了,你看,它竟然从我的手中逃走了。”
说着,他想要将筷子拿起来,可是显得那么力不从心,那么轻的筷子仿佛变成了千斤巨石,修灵尘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我见此,上前捡起筷子,故意让筷子从我手中滑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哎呀,你这筷子真是太滑了。都怪我,刷碗的时候洗洁精放多了,而且还没洗干净,筷子才会这么滑,看我,真是太粗心了,呵呵呵呵。”
修灵尘看着我对着他傻笑,摇摇头,转身离开了饭桌。我看着修灵尘单薄的背影,心开始疼起来。想到以前的修灵尘是多么自信,多么不可一世,可是如今,却变得如此虚弱,连一双筷子都拿不起。
这以后,我为了避免用筷子,每天都用汉堡啊,春饼啊,面包啊,月饼啊之类的不用筷子的食物代餐。每次,看见修灵尘安稳的吃下这些食物,我就很开心。其实,我知道修灵尘知道我的刻意,但是我们彼此不说破,就是为了让对方心里好过一点。
这天,吃完饭,我将药片递给修灵尘,修灵尘拿过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又换药了啊?”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的点点头。修灵尘笑笑说道:
“怎么不开心啊?我有一种预感,这次这个药一定能治好我的病。”
我知道修灵尘又在逗我开心,于是我扯出一丝笑意:
“一定会的,你说过的,狗狗的预感很准。”
“对对对,一定会的。”
修灵尘顺手将药塞到了嘴里,连水都没喝,就咽了下去,还不忘向我炫耀:
“看看我多厉害,吃药都不用喝水了。”
是啊,大把大把的药吃下去,吃的药都快比饭多了,自然不用喝水那么麻烦了。我还在考虑要怎么回答修灵尘这话,突然,修灵尘开始不住的咳嗽,之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感觉自己的心快要撕碎了,有大片大片的伤痛从四面八方袭来,无处可逃。
虚弱的修灵尘笑呵呵的用手捂着嘴,他想着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难堪,可是他不知道,他的手根本拦不住那鲜艳的血色,只见,血色一点一点在他的手上晕开,他的手渐渐变成了血红色,鲜红鲜红的,和他的病情一样,很是骇人。修灵尘见我一直呆愣着没做声,笑着对我说:
“没事,没事,吐这点血算不得什么。”
修灵尘发现自己手上的鲜血,知道手无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索性放下手。这时,他的嘴角溢满了鲜血,他无所谓的继续用手指擦了擦,嘴角明明带着笑意,可是眼角却透着凄凉。我不敢再看修灵尘,急忙蹲下身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可是,我终究没忍住,默默哭泣起来。修灵尘见此,走过来蹲下,从背后抱住我:
“小朵,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听到修灵尘这么说,我哭的更伤心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自从修灵尘病发开始,这句话我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我多想信以为真,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终究无法欺骗自己。
那天晚上,我哭的像个孩子,一直哭一直哭。修灵尘就在我旁边默默守护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就看着我哭,偶尔还会对我笑一笑。我觉得自己好像把我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可是,我依旧克制不住自己。
哭着哭着,我竟然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应该是修灵尘趁我睡着的时候将我抱回了房间。我起床从房间里走出来,去找修灵尘。我多么希望,这次像以往一样,我一觉醒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修灵尘能像个超人一样站在我的面前,一脸不可一世的告诉我:
“胡小朵,你瞎担心什么呢?你看看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可事与愿违,当我走到修灵尘的房间时,我发现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心脏仿佛要停止了,我多么害怕修灵尘就这么一直睡下去,睡下去。于是我悄悄走上前,想要试探一下修灵尘的呼吸。
我几次想要伸出手,可是因心理的惧怕,都退缩了,我静静的望着修灵尘,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至少这一刻是安静的,平稳的。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修灵尘突然睁开眼睛,他见我坐在他身边,对我笑了笑。
我见修灵尘没事,也勉强笑了一下,正准备问他早上想吃什么,却不想,他再次开始吐血。这次和以往每次不同,他一直吐一直吐,感觉像是要将身体里的血液全部掏空。看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修灵尘的口中吐出来,我顿时失去了理智。我上前,紧紧抱住修灵尘,任由鲜血浸满全身:
“修灵尘,你别怕,有我陪我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放心,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的。”
这时,一群黑衣人突然闯了进来。我和修灵尘看着这群黑衣人的阵势,顿时警觉起来。修灵尘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他那么做,他用尽了力气,最后依旧躺在我怀里。为首的黑衣人看见我们狼狈的样子,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修灵尘永远都不会受伤,还以为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可是万万没想到啊?一个保温箱就把你害成这样子。真是对得起我斥巨资专门打造的对付你的箱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