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做好了收拾到晚上的准备,顾明池和智花还是没有被命运所抛弃。大概六点的时候,两个鱼迷带着一身的海腥味开车回来了,还带着一后备箱的钓鱼装备。
“怎么,不是说五天后才回来吗?”看着自家老爸和羽人叔都黑了一大圈,顾明池也忘了抱怨——毕竟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学者,一个是神社的神主,常年处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皮肤十分白净,这黑炭一般的外表实在是稀奇。
“谁告诉你是五天了?我们留的便签上说的就是今天回来啊。”古手羽人并不知道顾明池对他俩的猜测,只当是他记错了。“毕竟明天还有祭典,我不早点回来准备就要出大事了。”
“哼,还不是得靠我。”智花刚刚从厨房出来,给了自家父亲一个还算友好的埋怨。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我不该扔下你跑去钓鱼的。”妻子过世后,古手羽人对这个女儿也是十分宠爱,事事都顺着她来。看到智花脸上写着一行小小的不高兴,羽人也顾不上一路开车的劳累,推着她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今天的晚餐我来做,保证让你满意!”说完,他就抱起从车上拿下来的小冰箱跑进厨房里去了。
“你妈妈呢?”清诚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自己亲爱的妻子。
“……你不知道吗,她被绫濑阿姨带去玩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顾明池也是有些无语。自家老爸……也是没谁了,为了钓鱼都快要“抛妻弃子”了。
……
晚餐着实是很丰盛——每人一大块鱼,一大盘海鲜烩饭,还有一整锅的海鲜汤。两个鱼迷不仅仅是钓鱼方面的行家,料理海鲜也是一把好手。两个年轻人完全没有压抑自己的食欲,大快朵颐,甚是欢乐。而两个成年人却是兴致寥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清酒上。
“怎么,你们两个不吃吗?”顾明池往嘴里铲了一大勺饭。
“最近这些东西吃多了,没什么胃口。”羽人一脸忧郁地抿了口酒。
……
祭典前夜很平静地过去了。顾明池和智花得了空,两个人去看了场电影。羽人和清诚为了明天的祭典不出问题,开着车往返于家和神社之间,忙碌不休。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羽人带着智花换好衣服就出门了。清诚刮了刮胡子整了整头发,也是清清爽爽地去接明菡回来。至于说顾明池这个家伙嘛……他又赖着不起了。不过今天没人管他,也就任由他在太阳下面晒屁股了。
“智花的巫女服啊……真好啊……”躺了一会儿,他也觉得有些没意思了。爬起来洗漱了一下,在智花母亲的灵位前上了香,他就在客厅里抱着老相册翻看了起来。看了几页,正好翻到了小时候的智花穿着巫女服的一张。看着照片上小小的一只软萌萝莉,顾明池的思绪又起飞了。一会儿回到从前,一会儿又妄想着未来,他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一脸痴笑地呆住了。
……
“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啊,这真是丢我明菡的面子啊……”顾明池正安稳的躺在沙发上做白日梦呢,就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话,还伴随着手机拍照的“咔嚓”声。把自己从白日梦中唤醒,睁开眼,面前站着三个人——自家老爸老妈,还有绫濑阿姨。
“绫濑阿姨好!我去收拾一下卧室!等下见!”一看到绫濑,顾明池本来还有些飘忽的心马上就收回了胸腔。站起来,鞠躬,问好,转身就跑,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在决斗场上突然消失的忍者的风范。
“天啊,为什么绫濑阿姨会来这里。”他洗漱之前就把卧室收拾好了,刚才的话只是为了找借口逃遁。钻回卧室,关门上锁,靠门坐下,顾明池艰难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静,淡定,不要慌,绫濑阿姨不吃人……
靠着门坐了好半天,顾明池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绫濑阿姨总是会让自己感觉到慌张……可是她对自己是真的很不错啊,甚至可以说在某些方面,她比明菡更像一个妈妈。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要一见到她,就会觉得各种拘束各种难受,总想着跑远一点。“可能是属性不合吧。”顾明池已经用这个理由糊弄了他自己十几年了。
……
中午的时候,羽人带着智花回来了。看到绫濑也在,自然是少不了一顿寒暄。在餐桌上,顾明池也了解到了为什么绫濑阿姨会出现在这里——陪明菡享受祭典。看着绫濑阿姨笑眯眯地给明菡添饭,顾明池也是有些感慨。绫濑阿姨明明只比自家老妈大了五岁,两个人以姐妹相称,可对待自家老妈,就像是带孩子一样,无微不至的关怀,简直要把她给宠上天了。
“得亏是老爸当年勇敢起来跑来日本了,不然她怕不是会嫁给绫濑阿姨吧……”顾明池看着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明菡,也是感慨起来。
……
吃过午饭,顾明池去和阿诚等一干老朋友叙旧,绫濑、明菡在家里看老电影,清诚和羽人带着智花去神社里继续准备。几个人都有各自的事,倒也和平。
傍晚六点的时候,顾明池和阿诚等人道了别,按照原本的约定前往神社。窝在绫濑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明菡也被喊醒,在绫濑的帮助下洗脸梳头发换衣服。神社那边,两个男人也把一切都准备到位,甚至还有心情把院子里的树修剪了一下。智花也是换上了巫女服,坐在后院的台阶上和一份鳗鱼饭便当交战。
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六个人就在神社门口相聚了。羽人叔穿着他那正式的制服,摘掉了眼镜,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让人感觉到了威严——不仅仅是衣服的效果,羽人叔作为神社的神主,也是一位灵能体质者,他的灵能波动会影响到前来参拜的居民。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啊……”看着羽人叔站在那里不怒自威的神态,顾明池不禁回忆起了十年前的冬天。当时,六岁的他被父母带着来参加新年祭典,就是在神社门口,被同样是神采奕奕的羽人叔看到了。虽然那个时候还小,记忆已经有些泛黄,顾明池依旧是记得羽人叔的动作:轻轻蹲下把自己抱起来,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头顶,和自家父母说着什么。短暂的沉思过后,明菡点了头。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什么透亮的东西灌输到了自己的脑海里,眼前的世界为之一清,再看抱着自己的羽人叔,却不再是那个面目白净的中年男人了,而是一尊金光熠熠的神像。
十年啊。时光一瞬,自己也从那个刚刚觉醒灵能体质的小屁孩,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修灵者了。站在熟悉的地方,看着那些依旧熟悉的人,顾明池一时间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过往了。
“怎么愣住不动了?智花等你半天了。”就在顾明池思绪飘渺的时候,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反应过来,再一看面前,顾明池终于是唤醒了自己昨天那嗷呜喊叫的愿望——智花的巫女服装扮怎么可以这么美啊!长发绑成一条蓬松的粗辫子垂在身后,白净的小脸上泛着诱人的红晕,眉目之间流露出娇羞,让人连眼睛都挪不开了。身上,红白两色的巫女服遮掩住了她姣好的身材,却掩不住那种温柔甜美的气质。这时候,两个人的眼神恰好相撞,只见智花一双美目中光华流转,仿佛有万千繁星,百十澈湖。
“好了,今天你就去开心地玩吧,阿菡会接替你的工作的。”这时候,羽人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荷包:“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零花钱,不要和我客气!”把荷包递到智花手里,他拍了拍两个年轻人的肩膀:“去吧,晚上早点回家。”
看着两个年轻人牵着手离去的身影,羽人也笑了一下。智花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不敢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尤其是她妈妈病逝之后,更是少言寡语。唯一能让她高兴的,也就是那个陪她渡过了整个灰暗童年的明池哥哥了。然而,青春期的少女,内心的想法总是难以猜测,明明喜欢,却是要逃避。羽人明白,自己的做法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帮助。不过,就当是自己送给她的一点礼物吧。
“走吧,我们进去吧。”招呼了一下清诚夫妇和绫濑,羽人抬起头望了下月亮。
千代,你一个人在那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