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并不想去反抗这个脾气不好的少年,只是替他写写卷子而已。
没关系的,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下了课,陆行和孟放等人就跑的没影,闹哄哄的教室,少了他们几个人顿时宁静。
闻晗扭过身子,托着下巴望向低头写卷子的少女,对她说:“陆行就是看你好欺负,他以前从来都不交作业的。”
脸皮厚架子大,他不交作业也没有老师说他。
今天也不知道陆行在发什么神经,就是看夏轻像个软柿子好拿捏,才肆意欺负她。
夏轻已经帮他写了一大半,手腕泛酸,眉头微蹙:“没事,不多。”
这些卷子她之前都写过,只是再抄一遍而已。
在第一节课之前,夏轻已经把陆行的卷子给写完了,思考半晌,她将他的试卷轻放在他课桌的抽屉里。
响铃的最后一声,陆行踏进教室,懒懒散散在她身边坐下。
有股淡淡的烟味。
陆行指尖挑起写好了的试卷,淡淡扫了一眼,眉心上挑。
试卷上的英文字体隽秀流畅,写的很漂亮。
他随手将卷子传到前面,身侧的女孩紧紧绷着身躯,下颚微收,唇瓣轻抿,校服领口露出一截纤细嫩白的脖颈。
柔软的黑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脑后,窗缝拂来的凉风,扰乱着她颊边的碎发,低垂眼眸,全神贯注的在写习题,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陆行抿唇,忍住想要将她的眼镜摘下来的欲望。
低呵一声,淡淡收回目光。
就是个木讷死板的小聋子而已。
*
周一的课间,需要去操场集合开会。
校长站在旗杆下,恶狠狠的批评了通十一班这群不学无术的小少爷们,骂了一通后,胸腔里的气才顺畅。
最后撂下一句:“陆行,我警告你们几个,下次不穿校服不交作业不遵守校纪校规,我不会请饶你们。”
陆行他们几个懒洋洋的站在后面,眯着眼,双手插在裤兜里,轻笑两声,好像听完了一则笑话。
其他同学露出不满的神色,这些狠话,都不知说了多少遍,没有哪一次是真正落在陆行的头上。
“哎,我热死了。”
“校长说这些废话给谁听呀?”
“陆行从来不听他的话,说了也白说。”
“我们学校也没人敢惹他啊。”
“十一班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你看校长什么时候真的罚过他们?”
五月的太阳,已经有些毒辣。
晨会结束,夏轻的额头已经冒出涔涔的冷汗,她没有回教室,拐了个弯去小店里买了瓶矿泉水。
夏轻抬着下巴,抿了两口清水,干涩的喉咙得以滋润。
少女站在阳光底下,婆娑树影,光线洒在她柔白的脸蛋。
身姿纤细,瘦小娇弱。
陆行他们几个正好躲在墙角的阴影下抽烟。
孟放用胳膊肘顶了下他,视线偏了过去:“你同桌。”
陆行叼着根烟,瞄了一眼过去,没吭声。
“我就奇怪了,长得挺漂亮的一小姑娘,怎么戴着那么丑的眼镜?”孟放很费解。
陆行嗤地一笑,漂不漂亮他不知道,性子却是沉闷。
夏轻没想到会这么巧,会碰见他们在抽烟,她咽咽喉,脸白了白,拧紧了瓶盖,抱着怀里的书本想从他们身边飞快的走过去。
陆行懒散的半靠着斑驳的墙,五官精致,笑容讥讽,慢悠悠的发出声:“夏同学,跑什么?打小报告去?”
夏轻停下,小声道:“快上课了,我回教室。”
陆行的视线直勾勾的往她脸上看,扯了扯笑,不知信没信她的话。
夏轻飞快跑开,回到教室,坐下之后气息微喘,软白的脸蛋透着粉嫩。
围墙边,少年们还不打算回去。
孟放半带玩笑的开腔:“行哥,你没事老捉弄夏轻干什么?”
陆行不怎么喜欢逗小姑娘的,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死样子,哪怕是对一班的校花南静,也没这么来劲。
“行哥,夏轻那小聋子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你以后别欺负她了。”孟放多嘴提了一句。
学习认真,乖巧听话,气质干净。
陆行垂下眼帘,扯起嘴角,心里有点烦闷,起身就走,暴躁道:“老子说了没有,就她那样,老子欺负个几把啊。”
陆行烦闷,胸腔里腾起燥意压制不住。
*
夏轻回到教室里,用纸巾擦干净额头的汗,准备上课。
“轻轻,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闻晗以为她都要迟到了。
夏轻是跑回教室的,脸颊燥热,她敛神答道:“去买了瓶水。”
闻晗噢了声,然后又说:“这节下课,校纪风的同学会来查校服和学生证,你提前备好,要不然会被罚的。”
夏轻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好。”
陆行目中无人的懒散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上辈子夏轻听许多人说过陆行脾气非常不好,恶劣暴躁,打架逃课成了家常便饭,动不动就欺负人。
可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少年,在她面前从来都没发过脾气。
会为了她老实排队,会在寒冬的车站等上几个小时,只为临别之前的拥抱。
英语老师进教室后,她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老师骂都懒得骂,那群不听话的死小子脸皮都厚,上课还得求着他们来一样。
“把英语报纸拿出来,这次我就不公布分数了,给你们留点面子。”
夏轻回神,低头认真听讲。
课上到一半,前门传来一声报告。
陆行浅笑着站在门口,即便是迟到,脸上没有半点慌张。
英语老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滚进来!”
陆行和孟放他们几个在后面弄出很大的动静,桌子椅子的拖地声,在教室里格外突兀。
老师忍无可忍,拍桌怒道:“陆行,你要死是不是?搞什么东西。”
陆行站起来,无辜道:“找卷子。”
老师肝火旺盛,每次来十一班上课都要被这个混世魔王气的半死,她指了指他身边的夏轻:“你那八分的卷子也别找了!和你同桌合一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陆行瞥了眼夏轻,亲眼看见她默默的把身子偏过去了分毫。
操。
他妈的。
还敢嫌弃他?
陆行坐下,长腿不安分的搭在前座的椅子上,眼角泛着冷冷的笑意。
谁稀罕和这个小聋子合一张卷子?
夏轻的余光看见少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紧绷着心弦缓缓松懈。
陆行一觉睡醒也就下课了。
校纪风来了几个学生查仪容仪表,十一班有大半的学生都没穿校服。
陆行座位那块尤其扎眼。
“陆行,你们的校服呢?”
“忘记穿了。”
“学生证呢?”
“忘记带了。”
理直气壮、目中无人。
校纪风的人检查了这么多回,陆行他们就没有一回穿过带过。
“那下次你们要记得,这回我就不追究了。”
“哦。”
闻晗坐在前面,听的想笑,他们每次对陆行他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从不追究。
“陆行,有人找你。”
是一班的南静。
鹅蛋脸皮肤白,脖颈修长,长发披肩,高挑细瘦,气质优雅,微仰着脸,看着有点傲气。
陆行轻笑一声,漫不经心走了出去。
教室里。
“同学,你的学生证呢?”
夏轻摸了摸校服口袋,里面是空的,她拧着眉头,一时想不通。
她记得自己明明就把学生证放在口袋里,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又仔细的把抽屉和书包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没带?”
夏轻白着脸,说:“不好意思,我一时找不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
“夏轻。”
这人将她的名字记了上去,撇了撇嘴角,说:“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要罚站的。”
夏轻低低道:“我知道了。”
玻璃窗外,走廊上站着的两个人郎才女貌,很般配。
女孩含羞带怯不知在说什么,男孩却无所谓的笑笑,摆弄着手机,像是在听,又好像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
夏轻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她想起来了,她的学生证应是昨天匆忙从车站跑开时给掉了。
大概被陆行捡了去。
过了没两分钟,陆行回了教室。
夏轻斟酌很久,抬起脸,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小声的问:“我的学生证是不是在你那里?”
她的校服领口微开,锁骨露出,身上散发着淡淡清香,勾人心扉。
柔软的唇瓣一张一合。
陆行失神一瞬,猛然回神,皱着眉移开视线,恼羞成怒。
操。
见鬼了。
火气来的莫名其妙,他刻意为难她,掀唇散漫道:“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