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一边说笑着，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挑衅，可是那一副拿捏自如的神情，让小英有一种被看穿的惶恐。
之前早就已经听说了这个牡丹，虽然从来都没有正面交锋过，但好歹也是早有耳闻。
今天这么一见，光是看牡丹脸上的那个笑容，都已经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小英不由得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状似是在犹豫。
实际上心里却在暗暗的揣摩着几分，牡丹突如其来的找到自己，到底是要为什么？
按理来说，牡丹现在和二弟子走得格外的近，按照常理来说，也不应该这么过早的暴露在自己面前才对。
可偏偏牡丹就好像是什么都不怕似的，又像是什么都看透了似的。
越是这样，越是让小英心里直犯嘀咕。
牡丹却没管她，自己自顾自的扭头就往前面走了，也没回头来看小英一眼，就好像确定了，小英一定会跟着她的步伐走过去一样。
最终当然也是得偿所愿，小英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那份好奇，跟在牡丹的身后走了过去。
牡丹推开了门，闲庭信步的走进堂内，沏好了一壶茶，在那悠悠的将茶杯放到小英那边，自己自斟自饮。
没有立刻说话。
小英没有坐，更没有喝茶，眼神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牡丹。
“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还很忙，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一边说着，转身就要走。
“别那么着急啊，先喝杯茶吧，天气这么冷，暖暖身子。”
这话乍一听，有些似曾相识。
小英看了一眼牡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震怒。
“你难道一直都在偷听？”
牡丹冷哼了一声，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优雅的将双腿交叠在一起，颇为有些傲慢的侧目去看了小英一眼。
“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刻意的偷听，只不过是我顺路过去，碰巧见到了这一幕。”牡丹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膀，好像根本就满不在乎的那般。
小英顿时感觉到怒火中烧，整个人又羞又恼，简直恨不得当即破口大骂。
“没有想到你这么卑鄙……”
“哦？”牡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没有想到在你心目当中，我这样就算是卑鄙了？那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样才是不卑鄙了？还是说，你要不要见识一下我真正卑鄙的一面？”
“你！”小英因为愤怒而腮帮子微微的涨红，但是随即又赶紧恢复了理智。
不行，说不定这个牡丹是在对自己用激将法呢，要是自己真的被激怒了，那到时候，岂不正中她的下怀！？
一定要沉住气，沉住气……
小英深深的呼了两口气，努力克制自己冲动的情绪。
牡丹却像是打趣儿一般的看了一眼小英，呵呵的抿唇一笑：“不过你就放心吧，你今天搞得这么狼狈，收藏的事情我可不会直接告诉掌门。这件事情就当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怎么样？我就算是帮你保密了，嗯？”
“我可不觉得你会是这种好心的人。”小英对牡丹有一种本能的怀疑，尤其是那么凑巧的出现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这一切可不像是偶遇，倒像是早就已经计划了好的！
“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牡丹若有所思的呵呵一笑，“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不做赔本买卖的。既然要在掌门面前为你掩饰你的办事不力，那我是不是也理所当然的应该找你要一点好处？”
小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牡丹：“我看这就是你一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对吧？”
眼睛抿成了一条线，似乎想要透过表面将牡丹看个清楚明白。
牡丹不以为意的抿了抿唇，红唇笑得更加张扬，放肆了起来。
“你说是我提前计划好的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大家都一样，都是有目的性的人。这也没什么可耻的，你说对吧？”牡丹哈哈一笑，一边又开始悠然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像是漫不经心那般的看了一眼小英，这才慢慢的把话续上。
“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现在表面上还是支持二师兄的。毕竟相比较大师兄那个冥顽不化又太过于刚正不阿的人，还是像二师兄这样有欲望的普通人比较好把握。”
牡丹带着玩了一半的说着，小英也默然的听着，虽然脸上依旧没有分毫的起伏，可心中也在悄然的打着自己的算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越是在这样的乱世当中，想要得到存活，越是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计。
她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却一直以来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婢女，被所有人看不起，被所有人唾弃，小英又何尝不是积怨颇深？
“小英，我看你也算是一个得力助手，做事情也利落，而且不是一个有妇人之仁的人，所以才会主动找到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小英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感受到两人的交谈，即将到达顶峰。
漫不经心的一抿唇，笑得菲薄。
“你直说吧。”
“果然是个爽快人。”牡丹红唇一脸笑得更加放肆了，“这么跟你说吧，在乱世当中，其实我们都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都不甘心现在的境遇，我们都想往更高处爬。这其中，除了像那些正派人士硬要出风头以外，还有一些别的手段，也许可以更加事半功倍……如果现在面前摆着这样的一条捷径，我相信你也不是那个会置之不理的人。因为，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是有欲望有企图的聪明人。”
小英默然没有说话，虽然一张脸色依旧冷着，牡丹却已经看出了她心中有所动摇。
牡丹早就已经观察小英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也自然不会贸然的找到她。
毕竟这个小英现在还在为掌门卖力，如果一不小心闹得收不了场，到时候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好在，牡丹早就已经把小英的家世背景了解的清清楚楚，从小受人欺负，是个孤苦伶仃的弃儿，虽然表面上软弱唯诺，可心底的那些激愤，以及在不为人知时候的发泄，牡丹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牡丹才更加觉得这个小英容易把握。
“小英，我现在就实话告诉你吧，掌门现在也已经年逾古稀了。他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盘算着想要找继承人。”
牡丹冷冷的呵斥了一声，平淡自如，又漫不经心的谈论着这件事。
“如果你知道，掌门两年前都还一直身体健硕，为什么短短的两年之间，竟然会身体素质变得这么差？你作为掌门身边的心腹，应该也能够觉得到掌门身体变差了许多吧？”
牡丹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鬼魅一般的低语一声：“你知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小应警惕的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瞥到牡丹眼底那一丝翻滚着的恶意和凶狠，心头不禁为之一颤。
“难道是你背地里动了手脚？”
“真是个聪明人，不愧是我一眼相中的。”牡丹呵呵的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些张狂得意的鼓起了掌，“小英，一直以来我也是掌门身边相信的人，掌门所有的膳食都经过我之手，所有的滋补品、一日三餐……所有的膳食当然都没有问题，可是这滋补品吃得多了，或者药性相冲，日积月累的，可是堪比毒药，而且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到现在为止，掌门都还以为他吃的滋补品能够帮助他强身健体呢，实际上早就已经亏空许多，功力大失，呵呵，还真是上了年纪，脑子也糊涂了。”
牡丹冷嗤一声，满脸的毫不在乎。
小英却突然退出几步，恶狠狠的瞪着牡丹：“你现在把这些东西都告诉我，难道不怕我去告诉掌门吗？你知道，要是掌门知道了，你会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吗！？”
“不，你不会的。”
牡丹一脸笃定的看着小英，摇了摇头，甚至还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你觉得掌门真的有把你当成心腹吗？只不过是利用你而已！因为你现在正年轻，又有能力，能够为他办很多事。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为他挡一刀，仅此而已！我想上次你应该也见识过了，掌门对待别人可是毫不心软的……”
“你在掌门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心里不会不明白吧？”牡丹蛊惑人心的盯着小英，一遍遍的回复着往事，小英恨恨的双手捏紧了拳头，一边死死的咬紧牙关。
“不需要强求，不过我相信你心里也是乐意的。”牡丹淡淡的一笑，“反正咱们也不把你当一回事，现在如果你能够帮助二师兄，起码你还是有利用价值的。等到时候，不说别的，你至少不用事事都受制于掌门，反而还会被当成功臣。雨霖宫，也势必会有你的一席之地，而不用像现在这样，过着那种备受唾弃的日子。”
小英咬牙切齿，一直强撑着，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