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动征铎,大军蓄势待发!
阳坼一夜未眠,出帐时发现异样!
这大军决战,为何讲营帐全都拆卸?
占地数十里的金丹连营,此时只有自己这一顶孤零零!就连姬发财和白展机的营帐都拆卸了!
阳坼看得茫然,前脚刚刚迈出营帐,后脚便感觉身后凉风,回头一望,自己的营帐也被殷勤的阴阳九卫拆掉了!
“这是我军决战的传统吗?”秉承不懂就问的原则,阳坼询问站在身边看人流滚滚的白展机。
“不是,我军从未有这样的传统!”白展机否认。“这是要搬营!”
“搬营?”
“对!”
阳坼不再多问,至于这搬营到底是什么,到时便知了!不过阳坼心中有所明悟,这一场决战,只怕是和往常不一样了!
大军还未开拔,时间多少还有点,阳坼从阳九的马鞍上取下一壶浊酒,一个人走出营帐,往自己熟悉的那片战场去了,阳九想要跟着,但是却被他阻止了。
“大帅,阳坼私自出营了!”
中军帐里,成武侯呗打扰了清净,传令兵跪在眼前,禀报金丹营里的异动。
“出营?”成熟老练的成武侯有些头疼,经过这两年,阳坼虽然愈发桀骜,但还不至于不驯,向来军令还是遵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又要劳烦天烽道长了……”
成武侯苍老一叹,请求天烽出手一窥。
“无妨!”
天烽无所谓,这样的事情,他这两年做了不知多少遍!
拂尘一掸,眼前虚空抹开,一面镜像显现,镜中的,就是阳坼!
镜中的阳坼,提着酒,独自走在去往昔日金丹战场的路上。偶尔回头张望,似乎在找暗中的目光,可是境界差异如此之大,天烽作法,他又如何察觉得到?
找不到目标,阳坼耸耸肩继续行进,心中有所凉意,但是奈何他无计可施,又能如何?
一路来到金丹战场,往日的此时两军已经对垒,排兵布阵准备练兵,但是今日却很安静,偌大的一片战场上,只有阳坼一人!
走上战场,阳坼拔了酒塞,一路走,一路倒!整片战场,任由他凭吊!
凭吊遇到的对手,凭吊逝去的袍泽,凭吊他在此度过的两年!
“卒长!李骁!阳坼来看你们了……”
阳坼开口,声音响在大秦中军帐里!卒长?成武侯疑惑,拿起一卷军帖,手在上面一摸,便出现他所想要知道的信息!
李骁,金丹营第三百七十二卒兵士,战死于政皇四十六年十二月。
马钦,战死于政皇四十七年三月!这是阳坼的第一任卒长,也是唯一一任卒长!
成武侯总算知道阳坼去干什么了!他是去和袍泽道别!
“今天我们就要决战了……”
说着说着,阳坼眼角湿润,两人战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想起那一幕,阳坼便倒下一流酒,没入沙场里!
“但是今天的决战有所不同……大家都在收装营帐,听说是要搬营……”
咕咕~~再倒酒
“我想今天的决战应该不会在这里打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在上离交锋了……今天来看看你们,也不知下一次何时才能再来见你们……”
再次倒酒,酒水汩汩落地,这酒壶是个法宝,可装海量,阳坼一直未停!
“今天大家喝个尽兴,喝个痛快!你们的英魂长眠于此,功勋定然会被世间谨记!从今往后,应当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安宁了……所有葬身于此的袍泽……你们……安息吧……”
说着说着,阳坼双泪垂,两滴泪水从坚韧的脸庞上流下来,掉在已经浸湿一大片的沙场上!
咵!咵!咵!
突然,地面传来震动之声,阳坼眼泪尚未干,脸上还有泪痕,此时心中无明业火大冒三丈!自己刚刚才与袍泽说了安息,此时便出现动静,这不是打搅了埋在此处的袍泽安宁吗?
阳坼怒气回头,只见大秦三军,上下兵将,秩序井然,士气磅礴而来!三军上下,井然有序!
阳坼错愕,不明所以!难道决战依旧在此打响?
他回头眺望西楚的方向,却并不见西楚迎战之兵!
这是,做什么?
还没等阳坼再次回头遥望大秦军阵,地面上就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阳坼再回头,那是兵将插戈于地的整齐!
众军如同黑云压城,压抑而寂静,似乎在凝聚!气势在累计!
气势累计到极点,并无任何一人发号施令,三军上下却同时唱起: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赳赳老秦,护我河山;袍泽尽逝,独守崤关……
这是大秦军歌,这是在给英灵送行!
阳坼热泪盈眶,转身面对金丹战场,一同唱起:
赳赳老秦,进击千里;我有兄弟,同征寰宇……
军歌嘹亮,响彻九天,也响彻大秦的中军帐!
帐里,成武侯饱含深意的笑笑,挥挥手,天烽遂将虚空拉上,那嘹亮的军歌顿时从尽在咫尺的耳边,退居天边,若有若无。
“从今日起!阳坼出行何处,都不必再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