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闹,齐齐赞喝时,突然有异声响起:“你们看那边!”
声音响起,众人回头相望,只见三道人影从山下徐徐而来,有说有笑。
走近了,众人才看清,来人一老两少,老者邋遢,不修边幅,少年倒是器宇轩昂,不过他们只认识一个。
“是他!他回来了!”
其中有人辨别出了孔锦,心生诧异。
“谁啊?”
“孔锦!”
孔锦两个字喊出,众人皆是醒悟。
“真是他!”
“他怎么回来了?”
吵闹间,刚刚写联那少年走出人群,朝阳坼三人迎来。
“孔潜,你去干什么?”
孔潜不理会,继续往前走,迎面挡在孔锦三人的去路,等待三人到来。
“你不知道吗?”
孔家子弟拉了拉那提问之人:“孔锦抢了帛哥的造化,我们自然要为帛哥出头!”
“帛哥?他们不是关系很好吗?”
“那是以前!你只要知道现在孔锦就是我们的敌人就行了……”
背后纷纷闹闹,孔潜挡在路中央,等到孔锦三人走近时,这才倨傲的叫嚣着:
“喲,这不是孔锦吗?听说你在外学艺?怎么?学成归来,打算横行乡里了吗?”
孔锦三人有说有笑,品评泰山,孔潜突然挡住三人去路,顿时扫了兴致。
孔锦不明所以,但颜陋是师,阳坼是客。所以只能是他出面处理。
孔锦越过笑队伍,来到最前面,朝孔潜施礼道:
“潜哥新年好,孔锦有礼了!年关将近,孔锦携师尊和朋友回家探亲,还请潜哥暂移尊步,让我们过去……”
师尊?
孔潜的视线越过孔锦,看到后面漫不经心的颜陋时,顿时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孔锦,不是我说你,这倒悬山是什么地方?我孔氏一族的栖居之地,书香故里,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孔锦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不再有原来的谦卑:“潜哥,请你放尊重一些!什么叫不是什么认都可以来的?”
孔锦发怒了,内天的气势外泄,有些吓人,孔潜脸色一变,颇有些惊奇。但孔潜也不弱,气势外泄,一股不弱于孔锦的内天道义争锋相对。
“怎么?有点小造化就要上天了吗?”孔潜外厉内荏,“你别忘了,小的时候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
孔氏子弟发生了争吵,这在倒悬山上倒确实很少见,顿时吸引来了好多族人看热闹。对此,颜陋好似没事人一般高高挂起,还对阳坼眨巴眨巴眼睛。阳坼微微一笑,秒懂何为泰山之弊。
孔潜搬出往常的旧事,孔锦脸色便复杂了七八分。最后,无奈之下,他才不得已给孔潜赔礼道歉:
“锦不懂事,向潜哥道歉,孔锦告辞了。”
说完,孔锦笔直了身子,如同一根擎天之柱,眼中没有情感波动,挤开众人,岔到另外一边的小路上,继续往家里走。
孔锦避让,带着颜陋和阳坼岔进小路。但孔潜得理不饶人,继续追在孔锦身边说七说八,大骂孔锦狼心狗肺,孔锦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你不是学成了吗?时值新春佳节,何不写上一联来看看,怎么?你不敢?”
孔锦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他涨红了脸,愤声道:“好!我写!”
孔锦大笔一挥,一对春联一挥而就。孔潜不禁眯眼看去,只见那上联写到:绿竹别其三分景;下联写到:红梅正报万家春。横批:春回大地。
大袖一挥,春联印入路边私塾的门上。只片刻功夫,一股青草香味弥漫而出,竹笋破土,百花抽芽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引得墙里的顽童大呼小叫,先生压制不住!
孔潜一惊:没想到孔锦居然能写出这样的联子,如同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难言,只得恨恨的走了。但这一过节,他却记在了心上。
呼……
孔潜走了,孔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眶里有些泪花,但更多的是悲伤。颜陋和阳坼也不催促,只站在原地等。
良久,孔锦收拾好情绪,这才给阳坼告罪:“让阳兄看笑话了……”
阳坼心生怜悯,他和孔锦迫有些同病相怜。遂拍了拍孔锦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怪你。你家要到了吗?”
提起家,孔锦心情显而易见的好了许多,他指着街道尽头的一处小院落对师尊和阳坼介绍道:“那就是我家了!”
门,嘎吱一声开了,孔锦的父亲孔祥令正在院里扫尘,他的身躯比原来更加佝偻、背影更加萧索、头发也白了许多。
听见开门声,孔祥令误以为是有人来拜年,回头问道:“是谁来了……”
“爹!”
孔锦眼中的泪水再也憋不住,呼啦地流下来。孔祥令手中扫帚吧嗒掉在地上,泪眼婆娑:“锦儿……锦儿你……回来过年了……”